“這真是奇了！”沈拙扭頭望著顧三娘，他笑著說道：“你每日屋裡養病，那裡來的耳報神？”

顧三娘回道：“這還用耳報神？那日孫舉人打發人來送帖子，不是小葉子替你接的麼，我又聽小月說，米商楊家的二蜜斯去廟裡燒香，誤闖梅花會，被很多人看了真顏，這會上有人描了楊二蜜斯的畫像四周傳看，現在滿城都在群情這樁新奇事呢。”

“你傻了不成，我這病隻須好好將養就是，並不需你典押東西來救我，你速速把這些都退了，去當鋪裡把你的玉件贖返來。”

顧三娘低頭笑了一笑，說道：“你也是個促狹鬼，人家好好的閨閣蜜斯被你們這群男人看了去，還要遭你們拿來諷刺。”

小葉子認得字，她湊過來看了一眼，吃驚的說道：“一百八十兩，這麼多銀子哩？”

大元百姓風開放，平常百姓家的婦人不受那些禮教端方束縛，但是高門大戶的蜜斯卻仍舊養在深閨，楊二蜜斯的畫像被傳播出去，總歸是有些不鐺鐺，如果今後碰到一個嚴苛的婆家，說不得還要被人拿來講嘴。

比及罐子裡煎好的茶不燙了，沈拙倒了一碗給顧三娘，顧三娘伸手接了過來，趁著她吃茶的時候，沈拙細細打量著她，她鬢邊的白頭髮因吃了人蔘，已轉黑了很多，沈拙本想勸她再去買一根人蔘返來，那顧三娘倒是千萬不肯了。

沈拙兩手一攤，他說道：“票據我都已按了指模，你又不是不知，凡是入了當鋪的東西就要收息錢，我就是把這一百八十兩銀子原封不動的送疇昔，那也贖不返來呀。”

沈拙把罐子放到台階上，說道：“這是枸杞煎茶，最是明目養肝，你兩眼熬壞了，合該多吃一些纔是。”

顧三娘仍舊冷靜不語，一旁的小葉子聽了半晌，大著膽量插話，她看著她娘說道：“娘，我們就收下罷，反正東西都進了當鋪，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再掙錢還給沈叔。”

臘月初八一過，沈拙的書院也放了假，有些門生家裡送了年禮，都是些平常的魚肉蔬果一類的，倒免了沈拙再去購置年貨。

沈拙舒了一口氣，彷彿一點兒也不愁今後顧三娘還不上他的銀子。

沈拙被顧三娘這般急眉赤眼的斥責了一番，既不氣又不惱，他仍舊端方正的坐著，暖和的說道：“東西是死物，總比不上性命要緊。”

這梅花會上產生的風趣事沈拙倒是頭一回聽到，他不由朗聲笑了起來，又說：“真是可惜了，如果早知能看到楊二蜜斯，我也該赴會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