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聲、謾罵聲越來越小,方蕁說的每個字對信奉天神的南詔子民而言,都如驚雷劈臉。祭司握著權杖的手一緊,麵具後的一雙眼不成置信看向董微柔。
董微柔冇敢和方蕁對視,隻是神采不安地看著祭司,“不會是阿蕁的,他和大寧公主的豪情甚好,卻還甘心和離返來南詔,如何會對王上倒黴。”
不知誰癡癡喚了一聲,緊接著膜拜高呼響徹六合間。
董微柔緊咬下唇,手指幾近把帕子揉碎。她如何忘了這茬!方蕁出世時百鳥齊鳴,東方更是呈現了五彩霞雲,祭奠台上的靈石亮了一宿,那年南詔風調雨順,糧食比往年增收三倍之多。
高呼聲一浪蓋過一浪,董微柔看似用帕子擋著臉淺泣,但實在底子壓不住唇角的對勁。
低垂的眸光就是對人間世人不辨彆的憐憫。
“踢出王族!”
方蕁悄悄看著這統統,看著這逼真的“神蹟”,聞著氛圍中如有似無的鳶尾香,再昂首看看晃個不斷的銅鈴,內心有了答案。
風拂亂方蕁瀑布般的長髮,銀色額飾襯得他目光如月,在混亂中清澈透辟。麵對挑釁,他噙著王者鄙棄螻蟻般的嘲弄,漸漸從發間拔出一根銀色蛇形簪,與他送給楚纖歌的那根金色蛇簪是一對兒。
他一點點轉過身,遲緩而果斷地指著董微柔,後者雙腿打戰,涓滴不敢與神光覆蓋下的方蕁對抗。
他握緊權杖,轉頭公然見董微柔安然無恙站在台上,見他看過來也不裝了,暴虐中帶著一絲憐憫,不,更像一絲諷刺。
“本祭司說你是惡魔,你就是禍害南詔的惡魔!我就是百姓的神光!”
董微柔雙腿發軟,“阿蕁,你如何能這麼說我,我冇有···不是我。”
暴風開端收斂,鳶尾花香垂垂被一股清爽怡人的草木香代替,失魂落魄的百姓望著天光漸漸下跪,神智在各自的淚光裡漸漸規複。
方蕁手裡的權杖重重落地,神光這纔有所收斂,而站在神光中的他,暖和中帶出不容置疑的威壓。
祭司來不及躲閃,差點被刺瞎雙目。
這“美意”的一句辯白,給方蕁招來了更多罵聲。
光暈直通天涯,失了自主張識的世人茫然跟著金光昂首,便覺天空像扯開一道口兒,神祇要降落人間了。
“天神發怒了!”
跟著他謾罵般降落的號令,天空壓下濃厚的烏雲,暴風殘虐,吹得人睜不開眼睛,神樹上掛了幾百年的銅鈴閒逛得短長,連聲音都像一種魔障,聽得民氣煩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