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們互望一眼,臉上都現出驚奇之色,江乾筵席不但一處,赴宴者滿是達官朱紫,這女子輕車簡從,委實看不出來源。
滕玉意把翡翠劍支出袖中,竹林入口處停了一輛鑲金飾玉的犢車。
她喪魂落魄地望著那片恍惚的紅,現在隻悔怨當初為何要私行去揚州城外踏青,若冇有桃花林中那次偶遇,怎有本日之辱!
紅奴吃緊忙忙檢視完傷口,拿出一件物事低聲道:“盧公子讓奴把這個帶給娘子,說要娘子去月燈閣外的竹林見他。”
滕玉意一麵走一麵打量不遠處的月燈閣,朱甍碧瓦隱在薄傍晚色中,簷角下點起了流光溢彩的琉璃燈。
世人麵色微變,那是一張郡王府常用的緗色拜帖,下款是淮南節度使兼揚州刺史滕紹,下款是淳安郡王的親筆署名。
一想到盧兆安,杜庭蘭內心就油煎似的難過,這半月他避而不見,害她悒怏成疾,就算他要背棄盟誓,總要劈麵跟她說個明白。
金石絲竹聲聲入耳,滕玉意坐上小犢車撩開窗帷往外看,本就是上巳節,何況不宵禁,平頭百姓自不消說,連天孫貴族也來此取樂。
婦人臉上添了驕易之色,對那幾個豪仆道:“多數又是奔著你家公子來的。這位小娘子,老身勸說你一句,他家公子可不好惹,趁早走吧,免得自討敗興。”
她從袖中取出一樣物事,對攔路的那幾個主子道:“時候不早了,請你家仆人行個便利。”
“但昨夜我聽我家二郎說,發榜那日尚書省的鄭仆射傳聞盧兆安是揚州人,早把他叫到跟前問話,從盧家祖上一向問到三親六故,大有要將女兒許配給他的意義,如果盧公子揚州尚未婚配,鄭仆射多數要延媒擬親了。”
杜家家風清正,杜夫人待娘子如親骨肉普通,杜家的長女杜庭蘭,更是到處以表妹為重。
小沙彌尼愣了愣:“是。”
這話明顯讓人吃驚不小,另一名夫人道:“盧公子一舉成名天下知,滎陽鄭氏更是百年望族,提及來倒是一樁良緣,既是宰相親身問話,盧公子如何回的?”
白芷猜不透自家主報酬何如此焦灼,不過從滕玉意眼裡浮動的戾色能夠看出,如果再找不到杜庭蘭,滕玉意絕對會做出意想不到的驚人之舉。
那仆婦也在打量滕玉意,頭戴冪籬看不清邊幅,不過仆婦內心很肯定,以往從未在長安見過這號人物,口口聲聲要抄近路去江邊,卻連帖子都拿不出,她自恃身份並不想說重話,隻是這一起都攆了多少如許不知輕重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