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以後，蘇惠已同先帝育有兩子，司馬徵更是出世便被封為太子，她們蘇家的光榮，已然無能出其右者。蘇惠卻仍不放心阿孃，竟趁阿孃回府給阿翁診病，令蘇衾趁機汙了阿孃的名節。

“大兄。”王琅忍不住叫了一聲，大顆大顆的眼淚卻從眼眶流了出來，落在她絳紅色的羅裙上，深深淺淺地暈開。她看著王銜，很久才吐出一句話，“阿琅服膺在心。”

案上的凝神香燃儘，逸出最後一縷白霧，王琅心中的怨毒皆化作了唇邊淡淡的一笑，她也不看王銜，隻自嘲般的抿了抿唇，如夢話普通地呢喃道：“大兄，我現在還能退到那邊去呢，我隻要一向鬥下去，不放過彆人，也不放過本身。”

她身為一國之母，天然是不能當著眾妃的麵脫下鞋襪來給傅玄看足的。

王琅似笑非笑地睨著他，悠悠道：“本宮這條命當初是家師救的，這條腿是本宮本身撿來的，敢問傅太醫，那你的醫術比之家師和本宮，覺得如何？”

王銜卻道：“你也不必諱飾，你在宮裡的事自有人傳信到家中。阿琅，你須記得，你是琅琊王氏女，不管何時，你另有父兄，另有王家，這皇宮當中，便是太後和皇上也不本事你何。”

兩個嬤嬤和幾個婢子見王琅較昔日沉默，心中模糊也猜到能夠在福壽宮忍了氣返來，又不能當著王琅的麵將半夏拉出去扣問，也隻得細心折侍著。

最後白芷先反應過來，立即去偏室取了琴過來置於案幾上。

傅玄朝王琅躬身一揖，輕聲說了句“娘娘，微臣衝犯了”，這才俯下身來抓住了王琅右腳腳踝悄悄揉捏著。

這口氣，叫王琅怎能嚥下。

王琅抿唇冷冷一笑，將心頭的憤懣儘數忍下，隔著珠簾福了福身，一字一頓道：“妾，遵旨。”

隻是當時，蘇惠又何曾想著放過阿孃。

王琅被他的話逗得一笑，心中也歡暢，拉了他在榻上坐下，又道：“那你和嫂嫂剋日過得可好？”

王銜眸光漸柔，瞧著王琅的神采儘是寵嬖與放縱，他溫聲道：“阿琅，當初你執意入宮，我和阿翁禁止不得，但是大兄另有些話要你服膺。”

王琅心念一轉，剛纔的肝火又湧上心頭，竟然不分尊卑，夾槍帶棒地問了一句：“皇上，這下您可對勁了？”

王琅聽罷卻冇有回聲，如有甚麼摧枯拉朽普通吞噬著她的心，令她心頭的怨毒如暴風海嘯普通囊括上來，再難按捺。

阿孃要她進宮，便是為她報仇吧。

阿孃還未出嫁，卻無端有了身孕，如許的臉麵一個未出閣的女郎如何丟得起，琅琊王家如何丟得起。阿孃懷著她不得不再次遠走他鄉，獨安閒平城產下她，以後一待便是十數年，至死都未見親人一麵，未再踏入建康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