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彆苦，相思苦，至死不能歸鄉苦。

張先生得了朝廷的調令，即將前去冀州到差，裴豆豆和杜清晝都會跟著他走。

祝靜思心疼她的花，伸脫手指去輕撫花瓣上的露水，指間的觸感如絲緞，夜露微涼……

那一年韶州瘟疫風行，路邊堆積了很多腐臭的屍身，不知哪一具是他的。

“揹你個大頭啊！”

“明天我下廚，做紅燒豬頭如何？”裴昀扯過衣衫穿好跳下床。

然後，她是被硬灌進嘴裡的烈酒辣醒的。

裴昀俄然伸脫手，在她額頭上悄悄彈了一下：“夙起兩個時候了不起麼？”祝靜思“呀”了一聲，本能地閉上眼睛，待她再展開眼睛時，隻見少年眼裡的笑意漸濃，那笑容如此敞亮，刹時把很多年的光陰穿透。

女人姓祝，隻是個稚齡少女。但她落落風雅，買賣誠信，倒比很多男人更令客人信賴。

祝靜思卻冇有活力，這一刻，她看到了小男孩襤褸的衣衫，倔強梗著的頸脖，和肥大孤傲的背影。

祝靜思幾近認不出他來了。

一

繁忙一天以後，等落日冷卻下來，清冷的夜色像一大瓢淨水潑過全部村落，喧嘩的打鐵鋪子俄然變得溫馨。大片的鳥義無反顧地衝向遠方的暗中，再被一點點和順地淹冇。小靜思會抱著她最喜好的花貓，蹲在台階上練字。

裴昀歡暢地叫了一聲：“教員。”

“甚麼時候的事？”

“你連豬都扛得動的……”

“你叫甚麼名字？”

公然不出所料，那少女走過來，俯身去看地上那叢草，見到草安然無恙，這才鬆了口氣，隨即昂首理所當然地對杜清晝說：“彆在這裡寫字了，會踩到花。”

祝靜思怯怯地看著他：“你，你去哪兒？”

祝靜思親手栽種的黃金菊在夜風中扭捏，模樣非常得瑟。裴昀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白白的、亮晶晶的……是一大塊鹽巴。然後他去中間的水井裡打了滿滿一桶水，把鹽巴全浸在水裡攪勻，隨即將半桶鹽水“嘩啦”傾倒在菊花上！

天快黑時，她瑟縮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中間，俄然，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你那裡來的？”她一昂首，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臉上也是常見的饑色，烏黑的眼睛俯視著她。

那隻花妖實在太無聊了，它本來是春季纔開放的菊花，春夏熱烈的時候冇有它甚麼事兒，就伸直著睡覺。那眼淚剛好流到了它的嘴角，又鹹又苦，快把它齁死了。

“第一，我不會繡荷包，第二，我也不是你姐姐。”小靜思不歡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