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劍陣也是夙恒教我的，我學了好久，好歹能撐個場子，舉著傘回身走遠時，聞聲背後傳來絳汶的聲音：“月令大人，我們現在被困在綠蕪荒陣裡，陣內密佈綠草繁花，風景怡人和順有害，倒是窮途末路有進無出。哪怕你有本領騰雲駕霧，兜兜轉轉幾個來回，也是走不出去的。”

我的耳朵尖都燙了起來。

“你還要去找師父嗎？”我問道。

我凝神望向遠方，乃至能瞧見綠蕪荒陣垂垂浮出的虛無邊角。

絳汶花了大抵半刻鐘斬破阿誰劍陣，等他走到我身邊時，白澤已經快把蘿蔔吃完了。

二狗對著他的衣袖噴了一把火。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看到遠處有一個白影閒逛悠地蕩疇昔，彷彿已經撐不過一瞬，即將原地倒下。

絳汶恍若未覺，目光猶自定在我身上，但是衣袖處的火苗卻反攻向二狗，我家二狗來不及閃躲，被燒掉了一小撮毛。

絳汶避身一閃，再次來到我跟前，含笑道：“月令大人這是……承諾還是不承諾？”

絳汶少主。

然後驚駭地哭泣出聲。

這隻小白澤像是想起了甚麼，眼睛裡的微光再次暗了下去。

騰躍的火舌包抄了白澤，封得它無路可逃。

他合上摺扇，眸中帶笑，心不在焉道：“我現在也不過是剛好路過。”

庭內的菩提樹枝搖擺不止，我提了一盞嵌著夜明珠的燈籠，踏著清冷的月光走向偏殿，想去看一眼白澤的傷勢。

二狗抬起腦袋去瞧那雷火，頭上的兩隻犄角金光鋥亮。

想到夜市長街上驚鴻一現的師父，我手心發涼地想著，那隻對師父斷念塌地的白澤……該不會是在這個時候去找他了吧。

這個時候的笑聲，聽在耳邊就分外的毛骨悚然。

二狗委曲地撲到我腳邊，我摸了摸它帶坑的犄角，又問道：“為甚麼說我找不到歸去的路，這裡有甚麼古怪嗎？”

二狗昂首瞧了瞧我，又轉過腦袋盯著絳汶，它盯了好一會兒，喉嚨裡滾出低怒的叫聲。

我低頭親了它一下，“彆怕，我先帶你回家。”

陣外的地上密佈了妖魔狼怪的屍骨，修煉萬年的妖王也身首異處，吹在臉上的風夾著濃烈的血腥味，絲絲入骨叫民氣驚膽怯。

電閃雷動之地在冥洲王城百裡開外，我站在冥殿的院子裡昂首向遠方看，隻瞧得見慘白的驚雷瓜代閃現，模糊伴著赤紅色的火光。

霧靄流嵐，夙恒自我身後樓住了我的腰，薄唇熾熱印在我耳畔，低聲道了一句：“耳朵如何這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