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恒回了一句話,因為也是上古天語,小紫便聽不太懂他爹和那條魚講了甚麼,隻是仰臉相稱茫然地望著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那條魚伏地膜拜後,重新化成魚身跳回了河裡。
但是這一年,他全然冇有如許的心機。
孟婆聞聲昂首,左手端著湯碗,右手掌著木勺,顫巍巍接話道:“有些執念深重的死魂,喝了孟婆湯也忘不了前塵舊事……幸虧何如橋的石墩上有他們的信物,下一世多數能如願以償。”
薄雲遮月,曉霧連天,隔岸忽有歌聲傳來,和著十九拍的樂曲,似在吟詠一首長詞。
小紫呆了一瞬,略有些反應不過來。
每逢三年一遇的歲元節,夏沉之總要在最好的酒樓裡訂一個靠窗的包廂,以便操琴弄月吟詩作賦,而後舉杯與老友對碰,道賀佳節安然喜樂。
龍崽子白嫩的包子臉上,還沾著冇乾透的水痕,那是方纔捉魚時被魚尾巴抽出的印記。他雙手捧著這條金鯉魚,幼嫩的小龍角上掛了一片頂風吹來的落葉,兀自蒙神半晌後,似懂非懂地問道:“甚麼是散仙?”
夏沉之笑了一聲,冇有答覆他的話,轉而問道:“你叫甚麼名字?”
這孩子年紀很小,看起來大抵隻要三四歲的模樣,他身穿一件淺紫色的錦衣,頭戴一頂做工講求的綢緞帽,手中捧著透明的琉璃瓶,瓶中裝了幾隻一閃一閃發著光的螢火蟲。
喬木生夏涼,流雲吐華月。
夏沉之幼年喪父,由夏家宗族的長輩扶養成人,諸位長輩待他都很暖和親厚,向來未曾拘束他的性子。他生性渙散又樂天悲觀,對為官掌權建功立業冇有涓滴興趣,也很少碰那些綱教禮學,唯獨沉迷於樂律歌賦,且彈得一手好琴。
大長老微微點頭,抬手搭上何如橋的橋墩,意味深長道:“浮生俗世皆是如此,種因得因,種果得果。”
慕挽瞧見這條金鯉魚後,抬手扯了扯夙恒的衣袖,有些不肯定地問道:“這條魚……是河裡修道的散仙嗎?”
此時現在,他還被阿誰熊孩子捧在手裡,像是一條再淺顯不過的肥鯉魚。
八匹麒麟拉架的華車上,玩了一天的龍崽子抱著枕頭睡得很熟。
時下夜色正濃,從湖麵吹來的水風路經他的耳畔,讓他不由自主深吸了一口氣,腦中思路彷彿在頃刻間放空,飄到了很遠的處所。
夏沉之握動手裡的帽子,分外開闊地與慕挽對視,他生在繁華豪庭之家,也算是瞧慣了各種範例的粉黛紅顏,但是過往那些粉黛紅顏加在一起,都冇有麵前這位非常之一的標緻。可他即便是麵對如許一個美人,內心也冇有半點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