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紋像一道閃電,從鍋底蜿蜒而上,停在了"淮南張記"的"記"字上。老馬的手指微微顫栗,卻隻是悄悄撫過那道裂縫,低聲說了句:"該來的總會來。"
副總癱坐在地時,電視台的攝像機恰好推動到特寫。當晚的民生訊息裡,我們鴨血粉絲湯的鏡頭比"福滿樓"開張的訊息還長三秒。
淩晨四點,我們拆了招牌上的"烤鴨"二字。老馬從庫房深處拖出個落滿灰塵的紫砂湯鍋,鍋底刻著"淮南張記"的篆體小字。
門外俄然傳來拍門聲。
第二天步隊排到地鐵站時,"福滿樓"的副總親身登門。他拎著兩盒豪華月餅,說這是"同業間的友愛交換"。老馬接過月餅,回身就扔進了泔水桶。
"海鹽。"他敏捷藏起印著某中病院標記的紙包,"提鮮的。"
老馬的手頓住了。湯勺"噹啷"一聲掉進鍋裡,滾燙的湯汁濺在他手背上,他卻像感受不到疼。
最底下,壓著一封冇有拆開的信,信封上印著國宴籌辦組的公章,郵戳日期是二十年前。
"有人告發你們不法增加中藥材!"
查抄持續到下午。他們乃至用棉簽擦拭排電扇,最後隻帶走半包十三香。人群不但冇散,反而越聚越多——都是被查抄步地吸引的路人。
男人被震住了,從速取脫手機走到一旁低聲通話。小鹿趁機湊過來,小聲問:"徒弟,我們真要去國宴啊?"
老馬冇說話,回身從櫃子最底層抽出一本泛黃的條記本,封皮上燙金的"國宴·1977"已經退色。他翻開此中一頁,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配料和火候,筆跡蒼勁有力,卻有幾處被水漬暈開,像是滴落的淚痕。
"徒弟,這是..."
"各位街坊!"老馬敲著鍋沿,"明天免費送'福滿樓'特供!"
"走吧。"他拎起湯鍋,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外,"該讓有些人嚐嚐,甚麼叫真正的'端方'。"
"馬徒弟!"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門口,恭敬地遞上一張燙金請柬,"國宴組委會派我來接您。"
"火候到了。"老馬俄然進步嗓門,"歡子!上硬貨!"
我把箱子推疇昔,順手取出那封信:"徒弟,這個……"
"閉嘴,燒水。"他取出一包用油紙裹著的藥材,濃烈的中藥味刹時蓋過了後廚的油膩。小鹿想幫手,被他用擀麪杖敲開:"去剝蒜,要獨頭紫皮的。"
我躊躇了一下,還是把信帶回了店裡。老馬正在熬湯,見我返來,頭也不抬:"陳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