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首”即雙手著地跪伏,引頭至地,稍頓方起。這是周禮所述九種叩拜姿式中較正式的,昌大程度僅次於拜見君王和祭奠先人所用的頓首之禮。陸遙施禮如儀,身形如馨之折、如衡之平,每個舉止細節都一絲不苟。因他已申明是為感激拯救之恩,如許的大禮並不顯得屈居人下,反透出不卑不亢的態度。
裴郎君沉吟道:“這三路合擊之策,確切是針對匈奴的缺點而設。若我是劉淵,隻怕也要手忙腳亂。有強大兵力,又有得力的戰術,為何會失利呢?”
“甚麼?”包含裴郎君在內的世人,同時抽了一口寒氣。他們北上的路途被胡人所阻,早已對幷州的局勢抱持悲觀的態度,但陸遙做出如許的斷言,仍然讓他們難以接管。
裴郎君不由自主地感遭到,不宜過分慢待麵前此人。他坐正身形,欠身行禮,言語中那種居高臨下的傲然態度消減了很多:“舉手之勞爾,陸將軍不必客氣。”
“因為聶玄敗得太快,當匈奴馬隊突擊的時候,陳永校尉的人馬乃至冇有進入臨戰的狀況……”陸遙本人就是越騎校尉陳永的部下。陳永所屬的一萬人馬隻顧行軍,乃至連標兵都冇有派出,最後在毫無防備的環境下遭到匈奴大肆攻擊,刹時潰敗。這場麵實在令他哭笑不得。
裴郎君和他的保護們彷彿遭到陸遙的傳染,一時無語。很久以後,裴郎君才漸漸開口,並不再談幷州局勢,隻道:“陸軍主公然是知兵之人,對疆場情勢的闡發擘肌分理,非常jīng辟。我雖不知軍旅之事,也覺聽得清楚明白。”
裴郎君在間隔宿營地數十丈外的高處鋪設了氈毯,在那邊訪問了陸遙。這時他又換了一身鵝黃sè的寬袍,內襯白絹衫,腰繫玉帶。玉帶上兩顆明珠閃爍,極顯雍容華貴。身邊竟然另有仙顏婢女捧著熏香爐子服侍。
對於裴郎君本人而言,若果然晉軍遭到如此慘敗,他不但要儘快返回洛陽,更有諸多事件必須預作綢繆。陸遙的答覆是否實在,乾係非常嚴峻。
他順手取了一根樹枝,在空中上畫出了簡樸的幷州地形:“幷州之亂,源在匈奴。匈奴大單於劉淵於永興元年起兵,其權勢範圍大抵包含以離石為中間的西河國西部,和以黎亭為中間的上黨南部。這兩處都是山高林密、地形龐大的地點,劉淵恃之以對抗朝廷,固然沐猴而冠自稱漢王,實在一山賊爾。”
侍立在裴郎君身後的一名保護忍不住插言:“陸將軍,這是你親眼所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