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鴦想了想，皺起雙眉。

就在間隔陸遙數丈開外的一處垛口，兩名叛軍士卒俄然翻上寨牆，揮動長柄大刀亂砍。一名幽州士卒正在用長槍刺擊下方的仇敵，來不及遁藏，頓時腰間中刀，臟腑都從龐大的傷口中湧了出來。

那獸腿半截被火燎得糊了，半截還血淋淋的，腥騷之氣撲鼻。使者趕緊側身避過，心中不由悄悄苦笑。

“叛軍的氣勢已經闌珊了。拂曉以後，我當即建議反擊。待中軍燈號表示，你帶領鮮卑突騎邀擊側翼……”陸遙揮手錶示：“鑿穿他們的陣型！”

方勤之是曉得陸俊代表石勒前來的，他不安地摩挲雙手，向前兩步，想要說些甚麼。他又當即反應過來，起首陸俊的任務毫不能公開提起；其次以賊寇之凶悍狡猾，所謂兩家罷兵的發起，很能夠恰是石勒一係列運營中的一個環節……也就是說，幽州軍一開端就落入了石勒王彌的計算當中！

段文鴦彷彿也被殺氣所懾。他深深下拜：“在。”

眼看世人冇有重視本身，方勤之悄悄退回原位。

所幸作為主將的段文鴦還記得陸道明的叮嚀，嚴禁部下們妄動。對於某些特彆巴望廝殺的兵士，他乾脆將之堆積在火塘邊吃喝起來。

段文鴦登上寨牆，便瞥見數百上千人在極小範圍內膠葛廝殺，號令聲震耳欲聾。兩軍涇渭清楚的戰線上，鮮血噴濺如雨，斷臂殘肢橫飛。

冀州叛軍並未攻打這處間隔幽州軍本部四五裡開外的營地，隻是，當某些特彆凶悍的鮮卑人透過堡壘邊沿稀少的鹿角，發覺叛軍的幾支騎隊在遠處逡巡時，他們便嗷嗷叫喚著，急不成耐地想要出營將之打退。

陸遙的第二道軍令傳至鮮卑騎營中時，堡壘裡恰是人馬喧鬨的時候，胡族兵士們幾近都已經戎服在身、刀槍並舉。

段文鴦的迷惑，諸將的不安，方勤之的彷徨，陸遙都看在眼裡。確切好久冇有麵對如許的危急時候了，激烈的嚴峻感充滿在陸遙的體內，讓貳心跳加快、氣血湧動。這類嚴峻感又與天將降大任於斯人的任務感、與對勝利的非常渴求交叉在一起，使得陸遙無所害怕，鞭策他勇往直前。

鮮卑人們收回一陣轟笑，也不知是嘲笑敵手的狼狽，還是嘲笑賀樓蔑射術不精。

陸遙身後諸將相互對視，俱都寂然。當幽州軍在北疆縱橫的時候，石勒、王彌的名字隻是個名字罷了。但他們南下勤王以來，這兩名巨寇橫行數州、擊破朝廷兵馬數十萬眾的赫赫凶名，使眾將不得不正視，不得不萬分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