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華甩開他的手,啐道:“放持重些。”
若論長像,這一雙頎長有神的眼睛實在是和趙恒有些兒像。李知遠看看五姨,又掉頭看看趙恒,內心總感覺那裡不對勁,便把迷惑的目光對準了精華。
李知遠第二盞茶將吃儘,精華才把人都打發了,端著茶碗喘氣,道:“玉薇姐姐如果明日還不返來,我就要忙死了。”
精華吐了一口氣,道:“明日不得落雨吧,早些搬完費心。”
八郎送客返來,拉一拉看著小哈巴和小猴子發楞的李知遠,附耳低聲道:“五姨最喜好精華和趙恒。以是這兩個有事無事都要學學老萊子。”
“侄兒說錯了,五姨最喜好精華和趙恒,最疼八郎。”八郎從笑的東倒西歪的侍女手裡搶了一塊手巾獻到五姨手裡,“五姨擦擦汗,這一起辛苦了。”
“不成。”精華淺笑,白淨的臉上微露倦容,“柳家的事我算半個仆人,哪有仆人跑了讓客人勞累的。”說著對李知遠眨了眨眼:“卸完貨,還要到各處堆棧檢察。便是玉薇姐姐現在返來,我也要查完堆棧纔好交把她,不好就走的。你要陪我。”
八郎苦笑著走到劉大人身邊唱喏。劉大人的白鬚跳得一跳,到底客客氣氣辭了去。劉大人一出艙門,趙恒就由風采翩翩少年郎變成了西洋花點子小哈巴,舉著一盞半涼的茶殷勤送到柳五姨的手邊。精華就由端莊淑女變成了點頭擺尾小猴兒,挽著柳五姨的胳膊一邊搖一邊撒嬌:“五姨,五姨,我想你了。”
精華苦笑道:“昨日傳聞大伯孃病了,她和耀文哥請了郎中去瞧。我娘與了我二哥銀子,叫二哥跟去,在那邊替大伯孃尋幾間屋,再找幾小我奉侍。這是個費事事,他們一時半會想是不得空返來。”一邊說一邊接了帕子擦汗,想了一想又道:“方纔看帳,你托五姨買的藥已是運來了,我們就把施藥的事辦起來?”
但是現在,劉大人哪有半分道貌岸然的官老爺模樣。麵上的白鬚也遮不住笑容的奉承,說句把話看五姨微微皺眉,他白叟家竟然慌了神,甚麼五姨美若天仙,洪福齊天的胡話都冒出來了。
柳五姨待獻殷勤的劉大人倒是淡淡的,好輕易劉大人丁渴了吃茶,她的一對眼睛立即盛滿久彆相逢的熱忱,先從趙恒身上掠過,又在八郎身上轉了轉,最後停在了精華身上。
李知遠呢,生生是被嚇著了。這是阿誰一身正氣、一團和藹的劉大人?如何跟青山才養的那條小柴狗瞥見端飯來的小糰子似的,就差身後長根三尺長的毛尾巴動搖獻媚。再一想,擋刀的潘菘被他弄死了,現在富春一帶極少也有二十萬軍民等著五姨帶來的藥拯救呢,小老頭再是個獨善其身的人,為著二十萬人的性命這等低聲下氣,倒是個可敬可交的人了。是以他反倒不笑,當真練習養氣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