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大夫人在後堂瞥見親朋們作踐耀芬,倒是惱了。在她想來,丈夫氣死,兒子的名聲一敗塗地,全都要怪阿誰讒諂兒子的好人。耀芬說他是上了人家的當,中了人家的騙局,她就感覺必是二房捨不得富春書院,才弄出這很多的活動。是以她心中恨極了二房,心傷和氣憤積了大半日,還在儘力禁止。剛好王耀祖兩口兒來上香燒紙,被親朋們眾星捧月圍在當中說話。大夫人醞釀半日的肝火達到了頂點,實是按奈不住,便走到老山長的靈前,拍著床板哭唱:“老爺啊,你死的冤哪。你的兒呀,是上了人家的當呀。”
大夫人氣得要死,哆顫抖嗦偏是撕不爛手裡輕飄飄一封手劄。不曉得哪個在人堆裡輕聲笑了起來。
老山長的遺書唸完,靈堂裡鴉雀無聲。
耀文大聲道:“兒子不忍母親難堪,甘心一文錢都不要,隻求分炊出來。”
汪墨客推讓半日,就是不肯。那孀婦急了,伸出玉手揪住汪墨客,喝道:“你不是說我這信是假的麼,你就念把大師聽又怎地?怕老孃有長鍋呼吃了你!”
老夫人原是想發作二房的,巴不得耀祖受不得激跳出來,搭好了弓才抽出了箭,正畜勢待發,卻被自家兒媳悄悄用小剪把弓弦剪斷,愁悶的她差點吐血。
幾個遠房堂兄弟紛繁說:“我們在此,原是家中無事能夠助忙,這裡人手充足,二叔既然病著,耀祖哥還當早些歸去。”
這話實是誅心,休說耀廷在孝棚裡大大點頭,玉薇在人後迷惑,便是大夫人自家,也有些拿不準她這個大兒子是不是存了私心想獨吞書院,才弄出這麼個賭債來的。
合座姓王的俱都黑麪。若說老山長和這個婦人無乾係,大師還真不信。上回大房和二房分炊,便是這個孀婦上門去認親鬨的。她白叟家鬨了一回,二房一個銅板都未曾取,王家代價幾萬兩的書院就全歸了大房。
這,不是老山長中風那迴帶著孩子來認親的胡孀婦?耀祖漸漸兒挪到一邊,倒是不忙著先走了。
大夫人定了定神,道:“你這話是甚麼意義?我們老爺活著時,你如何不來?”
汪墨客到底敵不太小師孃,當著王家親朋的麵結結巴巴把老山長的遺書念把大師聽。粗心不過是他已於某年代日納胡孀婦為妾,因夫人脾氣不好,以是安設在外宅彆院。兩個孩子俱是他親生骨肉。他身後想必夫人也容不得胡妾母子三人。為免他們母子三人衣食無著,故將書院均勻分紅兩分,嫡出的三個兒子一分,外宅胡妾的兩個兒子一分。信裡叮嚀胡妾在他身後固執這信到靈堂來把與本族長輩看,就請族長主持替他幾個兒子分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