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定了定神,道:“你這話是甚麼意義?我們老爺活著時,你如何不來?”
胡孀婦扭頭,腮幫子都顫抖,現出一副驚駭的模樣道:“老爺說夫人不是個刻薄人,他中了風不能轉動,他自家都要任夫人擺佈,讓我們娘仨認祖歸宗,不是自尋死路麼。我這裡有老爺留下的手劄一封,請合族親朋看一看,就曉得了。”她從懷裡摸出一封信,才伸脫手去,大夫人搶疇昔就撕,她又慢吞吞從懷裡又摸出一封,平靜地說:“這封纔是。”
族長摸著鼻子委曲的退了半步,惱道:“我不過替耀文和耀廷說句公道話罷了。你們家的書院少說也值得四五萬兩銀子,便是分炊分出去一半,耀文和耀廷也能各分五六千兩,耀芬有五六千兩銀還不敷還債?便是不敷,他幾個親兄弟替他添些也夠了。何必非要把全部書院賠把人家。耀芬是你的兒,耀文和耀廷就不是你親生的兒麼?你就不為他兩個想想?”
“兒子也是。”耀廷擁戴。
“情願!”耀文和玉薇齊聲答覆。
還跪在孝棚裡的耀文兄弟聽得族長一席話,感激族長到刻骨銘心,耀文老成還冇有甚麼言語,耀廷便小聲和哥哥說:“族長說的極是在理,書院是大師的,他王耀芬憑甚麼把大師的書院拿去還債。”
書院便是個無底洞,王翰林朝裡頭填了三四萬兩銀子,分炊時休說分書院,便是好話也式微下一句。耀文既無祖產能夠擔當,現在又冇有支出,便是分炊分半個書院到手,又有何益?玉薇自問她冇有柳夫人的魄力和財力幫丈夫去填無底洞。本日族長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婆婆但有二三用心疼耀文耀廷兩個的心,也該說先分炊後還債的。玉薇越想越是心涼,故意要學柳夫人普通兒,分炊分文不取,將來好過安閒日子。她想好了便悄悄兒挪到孝棚背麵,翻開圍布小聲喚:“耀文,你到背麵來,奴有話和你講。”
大夫人指著族長的鼻子罵道:“你們一個二個都打我家書院的主張,我奉告你們,我就是一把火把書院燒了,也不會讓你們快意。”
王耀芬自家做事自家清楚,心頭另有幾分忸捏,恐怕本族長輩叱罵,王翰林是親叔父都不睬他,大師都曉得是要替他們大房留麵子,誰敢落井下石。現在大師隻是不睬他,王耀芬內心也明白幾分,已是不斷的念阿彌陀佛了。
大房和二房分炊的事,親朋們都有所耳聞,若說分的不公呢,實是不公允。老山長為了富春書院,祖產都典當潔淨,便是王翰林,二三十年的俸祿幾萬俱都填了出來。他們兩房就剩了一個書院值錢,原當兩房平分的。大房不肯分書院把二房,二房分炊時一文都未曾取,實是吃了大虧。當初分炊時原可堂堂正正分一半去的,二房當時都不肯要,又何必過後再做手腳?也隻要大夫人以自家之心度翰林之腹,纔會有這等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