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除耀祖手鬆，有錢的族人都搬到縣裡去住了，聚在書院裡的，俱是手頭不寬餘的，還能問哪個借？耀文想了半日，還是要和二叔開口，便和兄弟籌議，道：“二叔上回把衣裳與我們穿，可見還是待我們故意的。我們還是去求求二叔罷。”

傍晚起了北風,天冷得非常,上燈時竟然飄起了雪花，到晚餐時雪片如扯絮普通。第二日早上起來,院子裡的積雪足有一尺厚，天還陰陰的，像是還要落雪的模樣。玉薇朝晨出門，過了一盞茶時就又迴轉,本來河麵上都結了冰,行不得船。雪連續落了兩日,休說行船，連官道的石板上都結了厚厚一層冰,走一步滑三跌。

精華便把箱子裡的衣裳理了理，把父親和兩個哥哥的份兒都理出來，打了三個承擔重又放歸去，出來笑道：“娘，我把那年太後仙去時做的衣裳理出來了。大哥穿爹爹的恰好，二哥穿隻怕小了，我們早晨改改就使得。”

他兩口兒見過柳氏，又去見過王姑太太一家。姑太太那邊已是令人捎了信去府城，也要趕著這幾日結婚，一院子的木工裱糊匠。張文才的書房裡還坐著兩個堂兄。他兩口兒也冇站處，說得幾句話出來，耀文就要去看耀祖，玉薇情知她是去不得的，隨指了個藉口說要去瞧瞧精華，兩個就在後門分開，一個去耀祖院裡，一個去精華屋裡。

“轉頭見過二嬸，我們就去見一見姑母，你就留下和文才表弟一處看幾日書罷。奴這個也算三朝回孃家，奴恰好把這幾日積存的俗事辦一辦。可好？”

老田媽看看外頭，還是大雪紛飛，咳了一聲，苦笑道：“這般冷，又中過風，想是扛不住了，你且去伴他兩個說話，我去回夫人，就取衣裳送疇昔。”

王翰林本家大半都擠在富春書院親香，那山頂上的北氣勢外要冷些，老山長原是中過風的人，身子原就弱，前幾日又生了一場氣。落雪那日咳了一夜，第二日痰裡就帶血，到第三日就咳血。耀芬偏又在落雪之前到縣裡去了，被大雪阻住未曾回家。

王李兩家豐富，有的是上好的柴炭,積得有米麪肉菜，出不得門也罷了。在家燒上兩盆炭火，圍著火吃茶吃點心看書，甚是安逸。那些搬到縣裡搭草棚住的百姓便不幸了，真真是溫飽交煎，到第三日頭上，凍死的老弱就有三十來個。

“兒子在為嚴懲書院的事馳驅。”耀芬道：“已是有些端倪了。我們這個書院，聽講潘將軍是不征的。隻要書院還在，將來繁華繁華是穩穩的。往先人要說富春書院的王山長，必提他兄弟娶了個鋪子裡的女管事，我還要臉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