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蜜斯，方纔李大少爺一向趴在窗邊看你。”精華的侍婢梨蕊掩著嘴小聲笑道：“兩個眸子呀，一動都不動，盯著二蜜斯足有半個時候。”

“王媽，你小聲點。”精華的母親柳氏走了過來，一邊等王媽掀門簾子，一邊道：“李知府在前麵，叫人家聞聲我們內宅嚼這些，像甚麼話！”

梨蕊輕聲道：“必然會遷都的，官家必然會大赦的。二少爺也必然會返來的。”

“婦人的陪嫁是私產，我要如何用，夫家人本來就管不著。”柳氏嘲笑道：“我對你大姐和二哥好，在你大哥眼裡都是彆有用心。他天生性子如許彆扭，我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說了反添費事，像是跟黃家跟誇耀似的。”

“你年老是個守不住財的，與你二哥一個小莊必然要瞞著他。”柳氏將帳本納回袖子裡，想了想，道：“你爹固然向來不問我的私房，但還要和他講，就講我把陪嫁的地步賣了幾畝與你添妝。旁人問你你也這般答他罷了。”

“看我？是看我們家的美人梨蕊吧。”精華好笑的看著梨蕊，“你不看人家如何曉得人家在看你？你看上人家了？反正我們兩家是世交。且看幾年，如果彆人好，我就把你送與他，好不好？”

“王家蜜斯知書達禮、溫馨和順是富春縣出了名的。”門外的婆子笑著介麵，“我們富春有個老話兒，叫嫁人莫嫁李家郎，娶妻必娶王家女。這個王家女，說的就是我們家啦。彆說蜜斯難求，就是奉侍蜜斯的大姐兒們到了年紀，都有那好人家來求做正妻。遠的不講，奉侍大老爺那邊大蜜斯的春鶯，當年但是大吹大擂四人大轎嫁給陳監生，聽講她現在都是教諭夫人了。”

“嗯，二哥必然會返來的。””精華臉上閃現的憂愁彷彿方纔的雨雲，轉眼就散了。“離富春縣城另有多遠？”

青陽才九歲，恰是男孩子最奸刁的時候，剛纔他趁姐姐發言的機遇，緩慢地抓走了一把充做賭注的瓜子，但是被姐姐抓了個正著。“李大蜜斯，你恁冇個蜜斯模樣，叫爹瞥見，要請你吃筍子炒肉的。”

“笑不露齒！笑不露齒！”柳氏推開女兒，順手把窗戶都掩上了，笑罵：“你大姐瑤華好生溫馨，如何你就像個活猴！”

“記著了。”精華眨了眨眼，躲到一邊揉鼻子。柳氏要講的話已經講完，就喊梨蕊倒茶。

柳氏是北邊滄州富商柳笠公的三女兒，滄州尚武，柳富商生得七八個女兒纔有一個獨子，把女兒當兒子贍養，槍棒騎馬和算盤帳目無一不教。是以柳氏不但脾氣凶暴，言語開朗，並且體格結實，文能看帳本查賬，武能提弓上馬打獵。她十九歲嫁給中年喪妻的王翰林做填房，和王翰林恩愛非常。論起管家的本領，先夫人拍馬也趕不上她。家裡的仆婦大半是先夫人的舊人，但冇有不怕她的。她一發話，王媽就退後一步，閉著嘴暴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