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華也愣了半日,問玉珠:“小姑問你,你爹爹為甚麼叫她去?”
“她如果非要呢?”精華想到縮在床邊抹淚的梨蕊,“娘,纔打了大哥,爹也不想你和大嫂複興牴觸吧,她如果必然要給大哥討梨蕊,如何辦?”
梨蕊固然不想去,也曉得由不得她不去,低著頭進屋取了裝丸藥的小瓷瓶,冷靜的跟著孫蜜斯出去了。
“我看精華妹子生得平常呀,就想不通你看上她甚麼了。”耀廷笑嘻嘻的看著文才。
文才逃也似直奔第四進西院,卻見耀廷表兄蹲在樹上,他又穿戴栗子色的圓領衫,乍一個倒像個大猴掛在那邊。
那海棠才十歲,還不大懂事,蜜斯這般叮嚀,她就依言而去。過了一會,海棠興沖沖跑返來道:“哎呀呀,大少爺在院子裡給梨蕊姐姐畫美人行樂圖。”
“啊……結婚,”文才嘟喃道:“娘說中了舉才氣結婚,我想先結婚再落第。”
且說姑太太帶著文才另覓了屋子裡,十文錢托了個走鄉串鎮的貨郎與丈夫捎信喊他返來。張伯遠來家看著兒子用了幾天功,因縣裡學宮有文會,問姑太太討了幾百錢去縣裡。父親一走,文才便似小鳥離了籬籠,隨指了個藉口說是有本書落在耀廷表哥那邊要去取,和母親說了一聲,便出門。
玉珠便將原因說了,扯著梨蕊要她就走。精華曉得大哥性子彆扭,如果不讓梨蕊去,不曉得又會鬨成甚麼樣。大哥臥病在床,倒不怕他對梨蕊做甚麼,便點頭道:“恰好大嫂早上說的天王補心丹方纔找出來了,你就送疇昔罷。快去快回,我這裡還要使你去隔壁送東西呢。”
耀祖悶悶不樂,半日都放不下人生得比他的畫美,便和黃氏說:“把阿誰丫頭喊來,我倒要看看這個天仙似的大姐,生得甚麼模樣。”
“你嫂子說要討梨蕊給你大哥做妾?”柳氏瞄著老田媽送來的半籃櫻桃,不由好笑道:“不自量力。她不曉得梨蕊是你二哥的使女罷。候來她討我與她說知便是。”
“體例老是人想出來的。”柳氏想了想,笑道:“倒是有小我兒,生得也還不錯,隻要人家好,做妾她想來也是肯的。倒不如請她來家裡住幾日,如果你大哥能看上人家,也算分身其美了。”
耀祖捱了打臥在床上,一則皮肉疼的緊,二則內心氣悶,看哪個都不紮眼。黃氏腳步兒重了,要罵,後代跑來跑去,要罵,茶冷了風大了,要罵。他們的長女玉珠已經十一歲,捧了一碗熱茶與爹爹吃,耀祖嚐了一口嫌燙,一把推開女兒,玉珠跌破了手掌。黃氏與女兒上了藥,打發她出去玩。玉珠手疼,內心又感覺委曲,單獨一人走到夾道裡,蹲在牆根底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