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來扣問,她隻道內裡風大,日光又熾,吹曬得臉紅,不敢奉告姐姐真相,唯恐那人真是太子。此時竟有男人在外慢吟《詩經》:“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躇。”
音落,舫內二女接踵掀簾而出,低眉引袖時,水波映照下的玉搔頭瀲灩閒逛,身形窈窕的二女立在船麵上,迎著溫涼的水風,罩紗絹衣翩然欲飛,一個破瓜年紀,一個豆蔻韶華,那不是影象中的姐姐鄭姝和本身麼?此時,她的靈魂似又覆上了十三歲本身的身。
再細細窺看,一望無邊的翠色裡,稀稀少疏地點綴著團團緋紅,幾抹眩目標光彩正透過荷葉隙裡耀目地閃動。那爍光四周,四爪青蟒若隱若現。她瞥見的,恰是男人腰間的琉璃碧玉帶和所穿的青蟒袍。她伸長了脖子,翹首再看,心想,那背身立於舫頭,正入迷冥想的男人定然是太子。
是夢?
她便大著膽量昂首去看太子,太子服飾圖案為四爪赤蟒,視野又掃向太子身邊的魏王,她一怔,斂睫答:“這就見過了。”
魏王所服乃四爪青蟒,方纔要砸的男人本來是魏王。固然養在深閨,常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她也曾聽過府中的下人們群情:公孫氏的皇子們都生著一副好皮相,個個風騷俊雅,比芝蘭玉樹,除了那混在軍中、長年領兵、殺人不眨眼的秦王。
姐姐與她在船麵上談笑了兩句,立了一會兒又回身進了舫,留她單獨一人立在船麵上。她左顧右盼,瞥見劈麵有波紋蕩來。待足下所立的畫舫再往前移了一段間隔後,那亭亭荷蓋掩映的精美一角便閃現了出來,也是一隻畫舫,匿在一處喧鬨而埋冇的水灣,幾近靜泊。看來太子殿下已經等待多時。
“媱媱——”舫內傳反擊案之聲,“說好了不諷刺你姐姐的。”
姐姐可真會哄人,她想,之前說好的隻是陪她來見太子,如何生生又多了一個魏王,呆會兒姐姐與太子殿下幽會去了,本身可不要戰戰兢兢地陪著那魏王發言?躑躅著,聞聲姐姐又催來:“媱媱——”隻好硬著頭皮出去。
舫內黃鸝囀啼般的歌聲還是不斷如縷:“若耶溪傍采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日照新妝水底明,風飄香袂空落第。岸上誰家遊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楊。紫騮嘶入落花去,見此踟躇空斷腸。”
還是靈魂離了體?
jj003隔水笑拋一枝蓮
那人一聲含笑,走到舷邊探身望瞭望,見水下青荇交叉,搖了兩下櫓,屈膝俯身,高高挽起富麗的衣袖,探手入水,稍一摸索,輕而易舉地拾起了掛於青荇上的玉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