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三看她一眼,將藥碗往她麵前推了推:“趁熱喝了。”
“這酸竹子是幺嬸為她家有身的侄媳曬的,我想著你喝藥後估計也得點東西壓苦味。”易三的聲音和順如水,可不知為何風獨影聽著就感覺這聲音裡藏著笑意,以是她捂住嘴巴,狠狠的瞪著他:誰奇怪你這酸東西了!隻可惜現在她眉頭擰成一團,鳳目裡蒙著一層水氣,大大折了鳳影將軍的氣勢,隻博得易三公子哈哈一笑,酒窩深深,“這藥你還得喝幾日,喝慣了就不怕苦了。”
許是那人的笑讓民氣神鎮靜,風獨影唇角微彎,亦勾一抹淡笑,“多謝。”隻是這一笑卻引得腦袋作痛,先前為笛曲所迷,而後又專注於說話,倒是忘了頭上的傷了。
情不自禁移步向那人走去,漸漸靠近,待到看清那人樣貌,饒是見慣豐極麵貌的風獨影亦不由呆立當場,暗想此人莫非真是海中的精靈所化不成?
風獨影現在聞著香,倒真感覺餓了,便也不客氣,走至桌前坐下,拾起筷子便吃起來。
固然此時一身舊舊的灰布漁婦裝,頭上更是纏著土色的布巾,模樣刻薄一點能夠說是風趣,但麵前的女子就如許沉默站著便有一種高崖淩淵的氣勢,隻是他看著卻無由的生出歎惋之情。
“解憂曲……”風獨影冷靜念一聲,“倒曲直如其名,我從未曾聽過這般美好得可一掃人間憂愁的笛曲,彷彿是……”她說到這俄然頓住,隻因想起了另一個擅於吹笛的人。
風獨影跟在他身後,想起先前他吹的笛曲,問他:“你吹的曲子叫甚麼名?”
“《解憂曲》。”易三答道。[注○1]
而後炊煙裊裊,暮色蒼蒼,燈火漸亮。
可風獨影卻又是一呆,盯著那人臉上因為笑而暴露的兩個深深酒窩,隻感覺上天造物端是奇異,明顯前一刻還讓人屏息冷傲,下一刻不但一掃那天真極致的斑斕,還一下子收了那人的年紀,本來看他有二十2、三歲,可他一笑,頓變成了十2、三歲。
“本來已經到了東溟海。”她喃喃一句。
“喔。”放下碗筷的風獨影點點頭,這一點頭便感覺腦筋又重又暈,更彷彿有甚麼東西在敲打一樣的疼痛,不由得抬手撐住腦袋。
那碗魚是以指長的小魚過一遍油,然後再細火煮湯,最是鮮嫩甘美。
身後易三淺笑的看著她,直到簾子落下掩了她的身影才收回目光,悄悄站立一會兒,也回身回屋安息。
那藥是才從罐子裡倒出來的,光彩褐黑,熱氣騰騰的披髮著苦香。風獨影麵無神采的看著,冇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