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罷擱筆，筆落在筆架上的清響令她驀地回神，看著墨跡淋漓的那行字，她頓心跳如鼓，瞬即便伸手欲毀墨跡，可指尖觸及畫圖，目光觸及翠鳥，心絃一顫，竟是不能動手。

返來後他便徑往書房去了，還叮嚀不讓打攪。到了晚間，奴婢去送晚膳，清徽君一人坐在窗前的榻上，看著窗外不言不語的，而書案上卻攤著一幅畫，畫的便是本日見著的翠鳥。奴婢看那畫，比在王宮裡見過的那些名家名畫更都雅，以是奴婢清算時，便說這麼都雅的畫應當也送給風王看看，清徽君冇有出聲，奴婢就當他默許了，以是將此畫隨信一起呈給風王。

徐史沉默半晌，道：“清徽君久居淺碧山養病，現在國中安樂，風王何不去看望？”

當年，他還是顧雲淵時，金殿裡數次請婚，大膽張狂；風府石榴花前，更是劈麵直舒情意，恣情妄為。

風獨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那日叱退了後，便對著殿中本為議事而來的國相徐史道：“莫非天子貴爵們妃妾成群，本王亦要弄2、三十個男人養在宮中纔像樣不成？”

青鳥歪頭看了他半晌，然後“嗄！”的一聲，探爪抓過畫紙，一個展翅飛起，半晌間便不見蹤跡。

翌日，她召徐史，問：“國相可知碧山書院？”

風王如果感覺都雅，必然要跟清徽君說。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注○2】

垂眸再次望向畫紙，目光掠過那火似杜鵑花，掠過那碧藍翠鳥，最後落在那一行字上，心神動亂間，不由抬手握筆，於畫的左旁添上一行字：

心慌意亂下，她把畫圖一卷，重塞回木盒，然後擱置書架上。

對於這些話，風獨影是不加理睬。

朝臣們卻未主動消音，反是更加正視，乃至有朝臣說，清徽君久病難歸，女王應休夫，另行婚配，另有的大臣乾脆將自家麵貌姣美的兒子領至宮中，道願奉子以侍女王。

大海裡，疆場上所向披靡的她在暴風大浪麵前無能為力時，他馭魚而至，救下命懸一線的她，彷彿海中之神無所不能。

“哦。”風獨影點頭。

她看著那行字，耳邊俄然響起當日帝都風府裡五哥白意馬念過的那句“不學蘭香中道絕，卻教青鳥報相思”便有些神思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