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你就如這般……”顧雲淵看著她的背影，眸中帶出回想之色，“舉頭闊步，目不斜視，直往前去，那姿勢崇高如雲端鳳凰，令道之兩旁的統統人……不管是官是民，在見著你的那一刻，都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可我當時卻捨不得低頭，我望著你，那一刹時心頭生出的念想竟是想與你同業，不是如杜康那樣跟從你身後，而是站在你身邊與你並肩同業。”

風獨影眉頭跳了跳，揚聲道：“杜康，送客！”

風獨影斂了斂眉，才道：“你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墨客，何需求去那刀劍如林的疆場。”

聽得腳步聲近前，風獨影並未起家迎客，還是躺在竹榻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握一卷書擱在腰間，眼眸悄悄望著天涯。

但是那刻，兩個男人隔著數丈之距，遙遙相對。

好久，風獨影的視野自天涯移回，轉頭望來，眸中綺霞映染，如琉璃寶石，華光流溢，燦爛懾人，目光對視的頃刻顧雲淵心頭一悸，刹時腦中空缺一片。

顧雲淵看到了，可他不動，還是坐在竹椅上。

顧雲淵到了後也不言語，隻是凝眸含笑看著竹榻上的人，就彷彿他是在賞識一幅名畫，而不是麵對著一名官階數倍高於他的大將軍。

如許的雙關語，顧雲淵天然聽得明白，他移眸看著她，石榴樹下，紅花襯映，霞光鍍染，那襲白衣在暮風之下殘暴勝錦。因而，他忍不住長長感喟：“將軍與下官這一番話語，是因為體貼下官，還是想要為朝庭留一小我才？將軍劃去下官的名字，是因為墨客不宜疆場，還是因下官癡纏將軍？”

而風獨影自竹榻上站起來，走至庭中一株石榴樹下立定，仰首看著滿樹火紅的榴花，好久，才淡淡的隱帶感喟道：“顧雲淵，這石榴花開得雖豔，可若來一場暴風暴雨，必是滿地殘紅，不但豔光不複，來日更不會有果實。”

等了半晌，不聞顧雲淵告彆，風獨影終究再次移眸看向他，卻不想正對上他的眼睛。

“自將軍搬出宮，下官還未曾來府上拜訪，本日得閒，便來看望將軍。”他閒閒笑道。

對於他的這些調笑，風獨影早已能做到充耳不聞，以是現在她亦隻是凝眸看著顧雲淵。這幾年來，此人朝上朝下惹人側目，她卻一向看不透此人。世人入朝，要麼是為國著力為民謀福，要麼是貪求繁華癖好權勢，而麵前這小我卻全然不是。如果為了繁華權勢，他不會數次惹怒天子，乃至今時本日還隻是個八品文曹；如果為了國度百姓，他便更不該言行無忌，乃至屢遭貶斥而屈就一身才調；若真是為了她……她點頭擯棄腦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