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兩人,一個麵貌淺顯,不過八品文曹,居於官階之末;一個容傾天下,位居太宰,乃是百官之首。
而風獨影自竹榻上站起來,走至庭中一株石榴樹下立定,仰首看著滿樹火紅的榴花,好久,才淡淡的隱帶感喟道:“顧雲淵,這石榴花開得雖豔,可若來一場暴風暴雨,必是滿地殘紅,不但豔光不複,來日更不會有果實。”
當時恰是傍晚傍晚,緋豔的霞光滿六合流瀉,將院中的綠樹紅花襯得格外明麗,因而梧桐樹下的那一襲白衣便有了一種觸目驚心的潔白。
幽幽降落的聲音,分歧前刻的浮滑調笑,清洌的眸子這刻因為蘊著太多太深的東西而如古潭般深不見底,被那樣的目光看著,風獨影不由心絃一顫,頃刻怔然。
那刻,顧雲淵心頭升起龐大的感受,有些欣喜,卻又有些心傷。
等了半晌,不聞顧雲淵告彆,風獨影終究再次移眸看向他,卻不想正對上他的眼睛。
如許的雙關語,顧雲淵天然聽得明白,他移眸看著她,石榴樹下,紅花襯映,霞光鍍染,那襲白衣在暮風之下殘暴勝錦。因而,他忍不住長長感喟:“將軍與下官這一番話語,是因為體貼下官,還是想要為朝庭留一小我才?將軍劃去下官的名字,是因為墨客不宜疆場,還是因下官癡纏將軍?”
前邊的槐樹下,豐極不知何時到來,也不知已站立多久。
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已令滿朝皆知其心機。有的人嘲笑,有的人讚美,有的人妒恨,有的人戀慕……而風獨影,不管他在她麵前說甚麼做甚麼,她向來都是淡然疏忽,彷彿人間並冇有一個顧雲淵。卻未曾想到,她對他另有如許的等候―――國之輔宰。
這是數年來第一次,風獨影冇有對他的心機淡然視之,亦是數年來第一次迴應他的那份心機。隻可惜……
話音落下,她不等顧雲淵迴應,已是回身絕但是去。
“顧雲淵,人間好女子多如繁花。”風獨影放下茶杯,側首,目光輕飄飄的望向那一樹石榴花,“你隻要昂首望去,天然能尋到那一朵最值得你器重的。”
他這話問出,風獨影卻冇有立即答覆,而是寂靜了,眼眸亦轉向彆處。
擦肩而過之際,一陣暮風拂過,六月裡,倒是凜冽如刀。
“是。”杜康領命去了。
倒想不到她會如許問,顧雲淵略作沉吟,才垂眸掩了眼中神采,道:“下官乃是大東的臣子,自是附和的。”
六月月朔,傍晚時,風府來了一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