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凝睇糖漿中閃過的麵孔，握著核桃的手驀地收緊。諸葛家的小白臉、天下會的風莎燕、乃至另有哪都通的臨時工...統統人眉心都纏繞著玄色絲線，彷彿被操控的提線木偶。

"彆用奇門術！"唐小糖甩出糖絲纏住他手腕，"千絲蠱以炁為食，你越用術法死得越快！"她咬破指尖在銅鍋邊沿畫出血符，沸騰的糖漿俄然凝成三隻吊睛白額虎。

暴雨滂湃而下，沖刷著滿地糖漿。唐小糖在雨幕中轉頭，瞥見王也濕透的道袍緊貼腰線，喉結轉動著嚥下血水，俄然感覺千絲蠱發作的位置從心口移到了指尖。

"這位道長——"紮著雙螺髻的女人晃了晃手中糖畫，金燦燦的鳳凰在她指尖振翅欲飛，"要不要算個姻緣？"

"能夠啊霸道長。"唐小糖跳下來時發間銀鈴輕響，"我還覺得武當高徒隻會用金光咒硬扛呢。"

當時他覺得老頭是山下混出去的技術人，直到瞥見那人用糖絲纏住失控的武當護山陣。現在胸口蠱紋的形狀，與當年老道糖畫上的震卦分毫不差。

"這不另有唐女人嘛。"王也咳著血沫還在笑，手指輕勾她腰間五帝錢，"要不我們做個買賣？你解我的蠱，我幫你找《炁體源流》殘卷。"

王也並指成訣，青磚縫裡俄然竄出帶著檀香的木藤。被束縛的紙人狠惡抽搐，唐小糖俄然甩出五枚銅錢："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古錢精準嵌入紙人四肢與眉心，本來凶煞的傀儡頓時化作滿地糖渣。

"巽字——香檀功德！"

"坎字——水彈！"

王也倚著糖化的磚牆喘氣，看唐小糖用糖勺挑開儺麪人的麵具。本該是五官的位置隻要爬動的玄色絲線，他俄然想起糖漿幻象中那些被操控的異人："這些提線木偶，和找你要殘卷的是同一批人？"

"你強行逆轉奇門？！"她扯開王也衣衿，本來銀色的蠱紋已經伸展成蛛網狀，"不要命了？"

"百戲奇家世十三代傳人唐小糖，奉師命來討《炁體源流》殘卷。"少女俄然退開三步，手中糖畫棍舞出個標緻的劍花，"不過現在看來——"她滑頭一笑，舔了舔沾著糖漿的虎牙，"還得先救你這條懶狐狸的命。"

糖漿符咒綻放的頃刻，全部衚衕變成龐大的虎魄。停滯的雨滴懸在空中，燃燒的紙錢凝固成金色胡蝶，唐小糖看著定格的儺麪人，俄然發明王也的道袍下襬排泄血跡。

王也蹲在衚衕口的青石板上數螞蟻，晨露沾濕了道袍下襬也渾然不覺。遠處傳來叮叮鐺鐺的銅鈴聲，裹著麥芽糖的甜香飄過鼻尖，他懶洋洋抬眼，正撞進一雙虎魄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