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戴灰黃色頭巾的男人諳練地批示著一眾海寇解纜拔錨,升帆轉舵,朝著一片開闊的海麵航興而去。
又行了近兩個時候,船速垂垂慢了下來,接著四周零散響起些呼喊之聲,從小至大,從遠至近。
怕她在這船麵上看出行船方向,繼而找到他們的老巢,才特地請她進船艙,便是為了讓她不辨東南西北。
看來他們已到達海寇的據點了。
此次卻不消桑北延再帶著江幼飛下去,隻聽“咣噹”一聲巨響,一道健壯的木質樓梯穩穩地架在船舷上,那灰黃色頭巾笑道:“江禦史請!”
頓時昂首望去,卻見桑北延淡淡地望著火線,目光安靜如潭,彷彿甚麼都冇說過普通。
江幼本來策畫著,要不就取出個飛虎爪攀上護舷雕欄上船。
聽了車船上海寇間特有的號召,從大船上“嘩啦啦——”地拋下一副軟梯,那軟梯由成人手腕粗的麻繩製成,繩身黑糊油膩,收回陣陣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江幼抬腳走出船艙,被刺眼的陽光晃得睜不開眼,伸手在麵前搭出一小片暗影,纔看清麵前氣象。
江幼一愣。
船艙就船艙,權當防曬吧。
岸上的海寇紛繁向其施禮:“見過申島主”。
提氣一躍便是幾丈之高,落地仍麵色如常,涓滴不喘,可見內力和功底都是極其深厚了得,眾海寇瞧著桑北延高大矗立的背脊,紛繁收起輕視之心。
忽聽一道粗暴的笑聲:“這就是那東楚朝廷派來的禦史?看著如何跟個小竹竿似的!”
才行了不過半個時候,便有人來請江幼入艙:“船麵風大浪急,還請江禦史進船艙歇息半晌。”
嘖。
這海風一吹,紫外線一照,任甚麼瓷白的皮膚都得曬得黢黑。
那海寇所言非虛,這般千石載重的大海船,吃水怕是要深過十幾尺,確切冇法停在遠洋淺灘處。
本來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桑北延先生,竟是個暈船的旱鴨子。
江幼身子一晃,假裝走路不穩,驀地伸手去扶桑北延的手臂,敏捷將銀針刺在他前臂掌側的內關穴,順勢低聲嘲弄:“如果從這近丈高的樓梯摔下去,看你如何再硬撐著暈船。”
江幼瞟了眼桑北延,卻覺他神采不若昔日那般安閒淡定,兩道濃眉蹙得更加深了些,腳步也略顯輕浮。
看啥環境。
江幼展開一雙闔著的眸子。
麵前是一片由數個大小不一的島嶼構成的島群。
俄然,江幼腰間一緊,旋即身材便貼上一副堅固的胸膛,鼻尖嗅到些淡淡的皂角暗香,更有熟諳的溫熱之氣從那人身上傳過來,隻感覺身材刹時失重般的緩慢向上躍起,下一秒就已被桑北延穩穩帶到三桅海船的船麵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