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漪自也是曉得那些宮人和杜康妃的設法,但她心中另有籌算,故而也隻作不知,還是殷殷而周道的奉侍著杜康妃,還特地就教了太醫,學著按摩的伎倆和藥膳的方劑。
杜康妃目光從她發頂超出,不知看著那邊,隻是茫然入迷,寂靜好久,好一會兒才低低歎道:“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倒是會講大事理。”她垂首低低咳嗽了一聲,淡淡道,“好了,彆動不動就跪著,起來發言吧......”
“可貴放了晴,你怎的反麵她們一起去頑?”
杜康妃垂了眼,看了看那錦被上的淚痕又轉目看著李清漪倉促如小鹿普通顫抖的身子,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目中神采反倒更加暖和起來。她吃力的伸脫手,撫了撫李清漪的發頂,竟是有幾分顧恤意味:“快起來罷。人之常情,何罪之有?”她久病體虛,幾句話的工夫,已是有些氣喘。
不過,這也隻是占了個巧字兒,真有講究的,反倒喜好天然去砥礪的。
雖是驚險了些,但是經了這麼一場對話,李清漪曉得本身和杜康妃的乾係必是要進一大步。
這一場對話,實際上是交淺言深了,但杜康妃到底是脾氣柔婉又是一心機念親子,由己及人,倒也分了幾分的慈心給李清漪這個“離家在外、思念家人”的不幸孩子。
沈貴妃自來是個彆貼的,就連陰晴不定的天子也免不了說句“沈妃是個周道人”。她內心清楚杜康妃病重難醫,怕是熬不了好久,因而分外開恩讓學端方的李清漪五天裡抽一天去杜康妃的繁華宮中奉養,名義上說是“聆聽教誨”,實則是讓杜康妃在臨去前多看看將來兒媳,好放寬解。
照顧李清漪的丁嬤嬤格外看顧她,不知是成心或是偶然,和她說了一句令她印象深切的話:“女人最大的依仗不是仙顏,但仙顏的確是最罕見的天賦,最鋒利的兵器,同時也是最易逝的耗損品。你有如許的仙顏,定要好好掌控,好好珍惜。”
杜康妃昔日裡聽過很多阿諛,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般“儉樸無華”的話語,不由的笑出聲來,隨即牽動喉中咳意,很快的就彎下腰又咳嗽起來。
裕王垂目悄悄打量好久,漂亮的麵上已是帶了幾分不自知的淺笑,伸手撫了撫畫上人的臉頰。
裕王不知在想些甚麼,沉默好久,揮揮手便讓那小寺人下去。
恰是李清漪入宮選秀時留下的畫像。
李清漪部下一頓,好似平空受了一驚似的,眼眶泛紅,已有淚水順勢滑落下來,藐小的如同瑩潤的珍珠,恰好落在錦被上,隻留下一點淡淡的淚痕。她忙俯身告罪道:“娘娘恕罪,小女思念家人,有失禮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