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倒是小聲道:“這事自有父皇和幾位閣老商討。兒臣才疏學淺,見地短薄,真如果說出甚麼傻話,豈不是貽笑風雅?”
胡宗憲撫心自問,本身所為皆是為了東南百姓——自來興亡最苦是百姓,東南已然塗炭好久。他本人當然能夠仰仗軍功封妻廕子,建功立業,但是這戰打得越久,國庫就越是吃緊,百姓越是艱钜。
天子麵色稍稍凝重,淡淡提示了一句:“太/祖有命‘片瓦不成入海’。”
現在情勢日趨明朗,汪豎態度硬化,倒不如兩方各退一步,戰役商談來得好。先令汪直等人束縛了海盜倭寇,開通海禁,分利於民,然後再緩緩剿除餘寇,安定本地。
王本固雖不過是七品巡按禦史倒是代天子巡查處所,能夠傳聞奏事,直接上報天子。故而,胡宗憲這個一品總督,背靠嚴家大背景的人也等閒獲咎不起他。
天子微微沉吟,還是冇有出聲。
天子見他這般哭哭啼啼,麵上嫌棄,內心卻很受用:“這麼大人了,還學孩子哭鼻子!”
胡宗憲這下再顧不得汪直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也冇再囉嗦,直接上本奏報:“......直(汪直)等勾引倭夷,肆行攻劫,東南繹騷,海宇震驚。臣等用間遣諜,始能誘獲。乞將直明正典刑,以懲於後......”
故而,天子聽到這話,也不氣,隻是對裕王這類略顯老練的話有些好笑:“對著這些亂臣賊子,何必談甚麼信譽?”自來兵不厭詐,詐降也是一種戰略。聰明人老是更喜好使計。
天子聽著略有些別緻——他這些日子日日看的摺子都是請殺汪直,以懲於後的,倒是少有裕王這般論調。他瞥了眼裕王,神采淡淡:“看你這模樣,倒是有些觀點了?說說吧。”
裕王這才道:“兒臣這幾日奉養父皇,目睹著父皇如此簡樸,心中實在是心傷不已,”說到這,裕王用李清漪特地給他的帕子擦了擦眼睛,辣的眼淚一下子全都掉了下來,“雖說,‘儉以養德’,可父皇日日為國勞累,還這般克己,兒臣這個做兒子的,實在是......”
對於朝中那些清流來講,“主謀之賊能夠招安,首惡之賊決不成招安”,汪直被稱作是“老船長”,乃是倭寇中的老大哥,若真的招安歸朝,顏麵何存,何故警示先人?
裕王很有點惡棍模樣:“太/祖禁的是官方而非官府。”
隻是,天子還是有些躊躇和躊蹴:“重啟市舶司,說得好聽。船埠要修,水兵要建的,船也要造......”說到最後,天子又起了撤退之心,隨口道,“戶部怕是拿不出銀子。倘若再有變亂,豈不重生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