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自西苑歸去後便病了一場,這一日倒是撐著病體來送李清漪。他麵色慘白,頰邊帶著病態的紅,一雙烏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極黑極亮。他苗條的手指悄悄翻開馬車上的簾子,悄悄的打量了李清漪幾眼,好久方纔扶著寺人的手從車高低來,不疾不徐的道:“看王妃這成竹在胸的模樣,必是已對今後之事有了籌算。”
李清漪說的不是旁人乃是當初那位替江念柔看脈的太醫,周鬆榆。
李清漪心頭格登了一下,說不出是甚麼感受,好半天賦點頭應下:“殿下既然有此之言,我,我天然是等著的。”
起碼,這條命是保住了。
如英瞥了瞥李清漪的神情,深覺本身實在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因著本身的軟弱非常羞慚,趕緊道:“山上也好呢,我在宮裡的時候有個熟諳的,家就住在山腳下,聽她說山上很多野味,春季的果子特彆甜,旁的處所還吃不到呢。”她抬頭想了想,去了些許愁色,抿唇道,“蕨菜嫩嫩的,捏點嫩芽和嫩莖,涼拌清炒都很入口;另有槐花,拌麪蒸著吃、做餡、炒著都行;到時候我們還能夠做野菜包子,必然好吃.......”
劉芝蘭和焦仲卿最後的結局當然不佳,但是這句詩用在此處倒是非常得當。彆的,李清漪私內心也感覺天子很有點無情無義、在理取鬨的壞婆婆模樣。
如英趕緊點頭,輕手重腳的扶著李清漪也上了馬車。
馬車跑在山路上,車輪“咕嚕咕嚕”的在石道上轉動著,偶爾顛簸一下,碾過清脆的綠草地,係在車上的金鈴收回清脆的聲響。輕風不知不覺間捲起視窗的簾子,恰有和順的光從視窗折入,悄悄的落在李清漪的肩頭。她半閉著眼,靠坐在車上,如同身披彩霞,麵上那淡淡的笑意也在光暈中顯得柔嫩了起來,美得如同一幅畫。
江念柔很快便收了殺意,沉下心來:周鬆榆乃是嚴家的人,以是纔會替她和景王府把事情給掩下去。但是,若李清漪不管不顧的把事情鬨開了,就算周鬆榆不敢多言,但夙來狐疑極重的天子會如何想?能夠廢掉一個裕王妃,讓裕王在天子麵前丟臉,已經算是達到目標,李清漪的性命又何足道?
她求的是那一言決人存亡、至高無上、無人能回絕的皇權。
江念柔並非魯莽率性之人,擺佈考慮之下很快就下定了決計:“嫂嫂既然有此心,我那裡會攔?我這就讓人拿筆墨來服侍。”這是要親眼看她寫摺子,以防她另做手腳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