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諷刺?”她眼中噙著淚水,“我因被仇敵鮮血喚醒,元神依托他而存在,記得甚麼,不記得甚麼,怕是都由他來決定,身不由己。我未能憶起本身死時慘狀,更將你是如何為我捐軀忘了潔淨。是我對不住你,阿蠻。一場主仆,卻連你的屍都城護不住…”
他抬起眼,與泰安四目相望。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裴縣之翻身上馬,肥胖超脫的背影在她的視野中漸行漸遠。
雨聲越來越大,她細碎的聲音被淹冇在夜雨霖鈴當中。
“二願受我連累之東宮與清冷殿舊仆投胎轉世,來生安然順利再無磨難。”她略略停頓了下,輕聲說,“如有能夠,我願與阿蠻再相逢。此生欠了他的,想來世一一賠償給他。”
成敗在此一舉, 死生亦不過一念之間。他現在的決定, 乾係著是從龍之功一夜飛黃騰達,還是功敗垂成百口作了刀下魂。
可事與願違,她回不去過往,還要逼著本身一點一滴地生長,帶上連本身都討厭的麵具,在曾經的愛人現在的仇敵麵前,演著令人作嘔的戲碼。
裴縣之最後一絲疑慮,仍在擔憂曾經天真懵懂的公主,是否能夠放棄昔日舊情痛下殺手。
為官彷彿投胎,擇明君擇正主,他次次押注次次賭輸,卻一而再再而三被逼上死路。
泰安深深拜倒在地,略有哽咽的聲音流露了她最後一絲的脆弱:“十六歲前,泰安活得天真懵懂事事無憂,大廈將傾而不自知,乃至失卻盧燕江山,泰安難辭其咎。”
“在這裡…”泰安撫著那塊寫了她名字的木牌,“我的牌位,在這裡。”
惟願求一場結局,將統統的愛恨情仇都忘記。
“現在醒來一次,方知身在皇家多麼艱苦苦困。泰安過得…太難太苦了。”她心如刀絞,強自按壓下眸中晶瑩,“如有幸得佛祖垂憐,我願前塵儘忘求得循環一次…再做一次阿誰事事無憂天真懵懂,隻記得父兄嗬寵戀人相愛,再無仇怨與仇恨的泰安。”
結局之前,她另有未競之事尚待處理。
徹夜以後,心存死誌殊命一搏,又何止隻是裴縣之一人罷了。
他用“駙馬”二字,已是意欲勾起她的舊情。
遠方傳來霹雷的雷聲,初秋的雨意突但是至。
她側過身子,目光如水般和順,倒是超出她的牌位,走到了彆的一塊略小的木牌之前。
裴縣之深深吸一口氣,問出最後一句話:“公主,明日中秋夜,駙馬當真會死?”
裴家若想活命,隻能天亮之前連夜出城。但是六合茫茫, 他拖家帶口的, 又往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