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仍然是陰，暗淡色彩與暗淡的梅縣縣城很調和，灰色天空，灰色街道，灰色人影，與灰塵。

盯著那張臉好久，李有才俄然回身，去掀粉飾著中間屍身的麻袋片，又一張死人臉呈現，嘴角一側的臉和脖頸乾枯了大片臟汙血痕。

“……”

……

但是他一句話都不說，隻是悄悄在搖擺的暗淡燈光下站著，仍然是黑帽、黑衣、黑鞋的狗漢奸，她卻不再是曾經陽光下的明麗藍衫……

李尾巴出了辦公室，親身帶李有才往警隊停屍房，不解問：“二哥，我辦案你還不放心麼？”

……

很久，李有才直起腰，指著中間這具屍身道：“他隻能把花種在花盆裡，他一向這麼說。”

“傳聞明天你在賭坊碰到了傷害……以是我派了人跟你。”她說。

“老子能搶你的煙，當然也能搶彆人的錢！”

李尾巴懵了，呆呆不知所措，眼看著李有纔拿出了一把蛇牌擼子，才嚇得渾身一激靈，卻見那槍被李有才緩緩推過桌麵到他麵前，並道：“劈麵脫手，我不記你這弟弟的仇，如果你想等我回身，我恨你一輩子！”

“啊？你……”

“甚麼意義？”

“你這……你這是哪根筋搭錯了？”李尾巴瞪眼看了坐在桌旁的李有才半天，無法歎口氣，到桌邊與李有才劈麵坐了，摘下警帽往桌麵一放：“你叫我來……不是說這些大話的吧？”

黑弁冕，黑外套，袖口翻白；黑滾褲，黑皮鞋，露著襪白；死光臨頭，他還是李有才，明顯一條喪家犬，奸相不改。

又來到這條僻靜小街，牆上還是那些班駁退色的美人告白畫，街旁那根略顯傾斜的電線杆到現在也冇被扶正過，狗漢奸來到這根電線杆旁，抱起兩膀在胸前肩倚著電杆，皺著蕉萃眉頭，察看每一個偶爾呈現的行人，他總感覺……隨時可見刀槍！

……

“我冇看錯。我還曾經見過他。如果他想殺我，我應當死在明天之前。”

李有纔不看李尾巴，一向盯著桌上的油燈，有些失神：“尾巴，我不是個當哥的料，冇帶你學過好。不過……我倒寧肯死在你手裡，不但願你借刀。”

賣煙孩子情感降落，狗漢奸的情感也降落，望著遠處沉默了一會兒：“給你先容個活兒。警官李尾巴你熟諳吧，現在就去警隊門口盯著。”

“給老子來包煙！”

“可你連煙錢都給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