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義的眉頭在流血，臉上兩處擦痕，肩膀上的口兒也在流血，耳畔仍有吼怒在不時掠過。麵色仍然冰冷，眼神仍然麻痹，第五個彈夾已在槍身上就位。機槍槍管已經微紅，偶有濺起的草枝掛落在槍管上，刹時冒起青煙，而後化為灰燼。

他覺得本身會死了，但是他真的勝利了。在那條狠惡的機槍彈道即將撞到他的時候，他竄進了車底。彈道無法地撞在了糧車上，然後不甘心腸開端撕扯著糧車，直到第三個彈夾用儘。

第十二輛車前麵，有人這麼說過，不記得那是誰說的，也不曉得為甚麼要這麼做。

栽歪在路上的糧車，因為糧食的滾落，而暴露了車底的木板，因為車偏歪了，以是暴露的都是高的那一側，明晃晃的一塊……俄然，那上麵開端呈現斑點，一個個持續著呈現……圓圓的，都是彈洞，漏下了光……

可惜，胡義都聽不見，他隻是感覺身邊彷彿起霧了，斑斑點點有各種東西在麵前飛來蹦去。他拔出空彈夾的刹時，一聲吼怒飛過他的眉角，拉出血絲一片，他麻痹機器地換上新彈夾，衣領方纔被射穿一個彈洞，一顆槍彈正向他的腦後飛遠……

悄悄地把機槍擺了，本能地槍機拉開，那沉重堅固的槍托讓胡義感到了一絲安撫，在槍托觸碰在肩頭的時候，頭彷彿不再像剛纔那麼疼了。

爆炸導致的腦震驚，引發了胡義的疆場綜合症，讓他健忘了想要下達結束戰役的號令。現在，他隻曉得，他要殺死第十二輛糧車前麵的人，為此，已經麻痹的他，會不吝任何代價！

該結束了，這統統早該結束了，讓統統都結束吧，我累了，我們都累了，那就一起結束吧……

鬼子擲彈筒副弓手僵成了一塊石頭，眼睜睜地重新看到尾。近在天涯，僅僅半米遠，鮮血正從他的鋼盔邊沿不斷地往下滴著，臉上沾著主弓手被打碎的肺葉，一截血淋淋的腸子落在他的腳邊，還在流淌著甚麼，咕嚕嚕冒著血泡。

四周終究有鬼子扯開嗓子，朝著還愣在當場的擲彈筒副弓手大喊，讓他快埋冇。

此次，他隻向下打出了一發，然後就悄悄地瞄著那車，任身邊浮塵一片喧鬨狼籍，巍然不動。

又是要阻擊了麼？還是要保護步隊撤退？我再也不想乾這個了，我發誓，這是最後一回，我寧肯要突圍，也不要再如許了，冇有任何意義，我很怠倦，很累。好吧，這是最後一回，然後我就要像隻鳥兒一樣飛走，飛得高高的，飛上那些斑斕的雲彩，去睡一覺，在夢裡，總會有色彩的罷，會有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