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中莫煜帶著滿朝文武和帝都統統百姓，全城素縞驅逐莫涯的屍體，滿城皆是哀哭之聲。

她歸去看去，瞥見九方夢也在抬頭看著那樹枝上的花苞。

聖德太妃猛地站了起來，手中的翡翠佛珠線被扯斷，瑩綠的珠子掉了一地，她卻顧不上，隻是抓著那宮女問，“是真的？”

莫煜坐在席位上，看著程玉樓扮著淳於棼上場，做手指疼狀，口裡唱道，“哎也，燃燒十指連肉痛，圖得三生見麵圓。小生雖是將種，外相上著不得個炮火星兒。今為無邊功德，燒了一個大指頂，倒度了檀蘿生天，現在老法師引我三十三天位下，又燒了這一個大指頂，重上天壇，專候我爹爹公主昇天也。”

莫煜沉默不語，九方夢偏頭看他，“為甚麼要不高興，你已經達成了你的所願，你當上了玄國的天子，現在慶王府的人見到你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莫煜直到她的身影消逝在官道的絕頂，纔回身回城，路過暢音園時，忽聽內裡傳來陣陣曲笛聲。

程玉樓帶著世人站起來，莫煜問，“在排甚麼？”

戲台上，程玉樓又在唱，“……人間君臣家屬。螻蟻何殊。統統苦樂興衰。南柯無二。等為夢境。那邊生天。小生一貫癡迷也。咱為人被蟲蟻兒麵欺。一點情千場電影。做的來無明無記。都則是起處起。教那邊立因依。”

“但是朕落空了你。”莫煜苦笑。

這是《南柯記》的最後一出《情儘》，《南柯記》講的是遊俠淳於棼酒醉後夢入槐樹中的螞蟻國後被招為駙馬，後又任南柯太守，政績卓著。公主身後，派遣宮中，加封左相。他權傾一時，最後倒是被逐。待到他醒來時，卻發明統統不過是南柯一夢，被契玄禪師度他削髮。

“笑空花眼角無根係。夢境將人殢。長夢未幾時。短夢無碑記。普天下夢南柯人似蟻。”

他腳步微頓，回身走了出來，戲台上，程玉樓正帶著小伶人們在排著戲，見他出去，帶著世人向他下拜，“吾皇萬歲，萬歲，千萬歲！”

五年後，西北玄甲軍虎帳裡，莫瑜正在校場中練著兵，一旁葉素俄然道，“北嶺有了一支新的鐵騎，世人都說阿誰少年將軍極有當年離將軍的風采。”

莫煜奉蔣賢妃為賢德太妃，居聖清宮，聖清宮一貫都是曆代太後居住的處所，蔣賢妃既不是太後，也無子嗣，但是莫煜卻讓她住在這裡，這擺瞭然就是在顯現對她的正視，也是對前朝蔣經義的正視。

莫煜邊聽邊笑，曾經的他亦是如此，追逐著那些鏡花水月普通的名利，不知帝王真正的意義為何，還好還好，他已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