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霜雲雪眉心擰起一個結,對叉著雙手上前打量他麵色,摸索道,“大人……”
日落月升,朝夕暮旦,策馬疾走了數日,周景夕一行人終究在藺長澤死在馬背上之前趕到了乘船的渡口。逆弱水而上一起往東,再行十來日便能到都城。
大漠的風沙很重,周景夕臉上覆著皂紗麵具,滿身被藺長澤拿狐裘披風裹得嚴嚴實實。馬匹行進得太快,以是藺長澤的身子往前伏得很低,因而周景夕很受纏累,幾近被他全部壓在馬脖子上。
幾個從府裡帶出來的小寺人當即跪了一地,秦祿也嚇得抖了抖。雙生子和任二檔頭臉上倒還冷酷,隻是將頭垂得更低,屏息凝神,大氣不聞。
藺長澤接過雲霜遞來的藥丸放入口中,一個小寺人又恭恭敬敬奉上了杯茶,他嚥下嘴裡的藥丸,撚著茶碗蓋子拂弄麵上茶沫,也不喝,隻是垂著眸子道:“走南闖北,無父無母,倒是個不幸人了。”
“殿下莫怪,這都是藺廠督的意義。”魏副將有些委曲,支支吾吾道,“你敢和他樣樣都對著來,我們底下的人可不敢。”
他從琵琶袖裡摸出一方手巾掩開口鼻,輕咳了幾聲才又不緊不慢地開口,望著河麵神采淡然:“咱家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了?”
自從武功儘失,藺長澤也有好些年冇騎過馬了。可畢竟疇昔是叱吒江湖的妙手,雖說病體有些吃不住顛簸,勝在伎倆還是很諳練的,氣度仍舊實足。女皇的壽誕是下月十五,而從嘉峪關到京都的路程起碼也得十五六日,以是西廠世人涓滴不敢擔擱,每天都在黃沙大漠裡策馬奔馳。
手臂的力量規複了,腳一沾地卻還是有些踏實。周景夕靠著魏芙合了閤眼,等神思完整復甦過來才緩緩展開,摘上麵具隨口道,“桑珠呢?”
周景夕被他一堵,一時半會兒竟然冇說出話來。少頃,她喉嚨最深處溢位一聲嘲笑,想來也是這個事理,他的身材,人家本身都不在乎,她操哪門子閒心。
二檔頭額頭上浮起一層細汗,抱拳沉聲道:“督主經驗的是,是部屬粗心。”
俄然身後傳來一陣狠惡的咳嗽,近在天涯,幾近貼著她的左耳響起。周景夕略皺眉,微微側目,餘光裡映入藺長澤的半張臉,麵色慘白唇色泛青,額角處細汗涔涔。
月影清輝下,藺長澤麵色慘白半合著眼,強自壓下喉頭翻湧的腥甜,緩緩伸出右手。秦祿趕緊上前攙扶,用力拖住他的手臂,扶著督主緩緩從馬背高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