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甚麼?”廠督音量稍稍舉高,字裡行間有種不容違逆的壓迫,“大聲些。”
那頭五公主打眼望,隻見廠督端然立在夜色下,身姿清挺端倪伸展,不言語,渾身高低卻有一股拒人千裡以外的疏離。彷彿發覺到了她的諦視,他掀了眸子掃她一眼,彷彿對她方纔特彆的言談不滿,眉頭微蹙起來。
他低頭替她上藥,稠密纖長的睫毛垂下來,像兩把小扇。公主歪著頭仔細心細觀賞他,重視力全在他的臉上,全然不知他在說些甚麼。她感覺此人長得實在都雅,薄薄的唇,線條流利尾梢起菱,天生含笑普通。眼睛那樣的通俗,眼角處是上揚的,看人時倨傲又冷肅,垂眸時卻又顯得非常溫潤。
周景夕驀地一驚,身子一崴幾乎坐地上去。他伸手將她扶住了,目光將她從上審度到下,又淡淡道出一句話,“對了,傳聞殿下常想睡了臣?”
“……”藺長澤掀起眸子看她,眉頭微蹙,“疼?”
“清則身潔,貞則身榮。”他神采黑了大半,盯著她陰嗖嗖道,“六誡呢?答!”
兩相對峙,誰也不搭腔,沉寂的夜色中隻要偶爾吹過的冷風。呼呼的像是幾把冷刀子,從人的皮肉上拂過,能活活剜下幾塊肉似的。
雅主唬了一跳,慌不迭往邊上躲閃,可她肝火來了刹不住,竟然在背麵窮追猛打。魏芙哭喪著臉欲哭無淚,幫手足無措,督主卻側目斜了她一眼,沉著臉子麵若冰霜,“公主混鬨,你便由著她去麼?”
他薄唇微抿,伸手將她纖細的胳膊抓住抬起來,目光細細在傷處審度,語意莫名,“宮中醫正們呆板,若曉得你如許折騰,還不知得氣成甚麼樣。”
藺長澤算半個文臣,朝堂上激辯群儒的次數不堪舉數,這些都是周景夕這個女將軍難以設想的豪舉。他感覺她偶然真的傻,每回與他磨嘴皮都占不到便宜,但是仍然樂此不疲。
公主一愣,被他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弄得一頭霧水。女論語?女禮六誡?無端端的,如何俄然問她這個?周景夕蹙起眉頭,右手舉起來撓了撓腦袋,麵龐一片蒼茫,“廠督如何俄然說這個?”
咦?
周景夕聽得直皺眉,心道此人真好笑,她是皇女也是行軍兵戈的將軍,虎帳裡男人千千萬,她若不時恪守六誡,那這仗也不必打了,全捲鋪蓋回家背書得了!不過這話不敢說出來,藺長澤的性子她約莫體味,氣頭上激不得,不然真觸怒了,恐怕要教她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