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聖都,層層關卡乃至查驗來往百姓的籍契文書,可放進城的,不止有北盛百姓,濃眉黃髯的剽悍丁壯、長髮高束的棕眼少女,穿戴打扮明顯是外族,卻一樣持著北盛文書,大搖大擺走過了關隘。
“是!女人一起謹慎,我和杜衡最慢十五日到聖都樓外樓請見!”
“是。”
臨走時,丹素又叮嚀一句:“來聖都時除了帶著杜衡,讓法夏給我搞個王令!”有權有勢,她不消白不消,何必自討苦吃。
丹素點頭暗見知悉,望著斷壁殘垣後升起的的裊裊炊煙沉默很久。
這些事不管於丹素,還是紅姨,都是她們該做當作。
可現在,也不是時候。
亂世之下,丹素當然也不會老練到當冤大頭,捐官助餉是件功德,可這些招人眼熱的好東西落在彆有用心的人手裡,那些軍需一樣可化為刺向北盛的利刀。祝餘所做的,就是找到白影名下有聯絡的豪紳,交好的給點利誘,反目標上點威脅,共同管好這批軍需的去處。
哪怕九五之尊所謂真命天子,也冇法成為誰的公道。
丹素欲言又止的背後,是她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丹素終究決定改道,在靠近西疆國土時,調轉馬頭,直奔聖都。
丹素北上走的是陸路,到荊水與祝餘彙合。
隻是那東西一用,便再也回不去紅樓的丹素,樓外樓的白影了。
本覺得南下途中所見,餓殍各處已是這場悲劇的極限,冇想到短短大半個月的光陰,到處都是更加駭人的塵寰煉獄。
丹素麻痹地冷觀弱肉強食,幾近是主動的,決計逼迫本身忍耐殘暴的實際,忍耐那一鍋湯烹的是血嬰,供麵黃肌瘦的母親豢養小童;忍耐疲弱的丁壯生生剜下大腿上的肉,給久病將死的父母餵食;忍耐蓬頭垢麵的年青後生,尾隨富庶的車馬行伍,隨時籌辦一擁而上……
民氣不敷取信時,唯有律法當道。律法坍塌,民氣的惡昭然若揭,人皮下的獸本相畢露。
丹素並未在城門口多逗留,遛著馬刺探動靜尚且還要避開大街上巡防的保衛,她隨便收支了幾家鋪子去,把身上的行頭全數換了幾遍,這才尋到城門旁的破廟,請那些聚在此處的乞丐幫手遞送動靜。
……
早在來時路上,丹素已經放出動靜,清理統統財產賬麵上的紅利,乃至能籌集到的米麪糧油、布帛棉麻,乃至鐵器馬匹,全數拿來捐官助餉。
一起走來,祝餘看到的,比丹素隻多很多。但她更清楚,丹素身為西疆聖女,若說幫京墨一把是懷昔日交誼,那散儘財產家財捐官助餉則已是她不當為、不需為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