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傾之環顧四周，緩緩說道，十年前，吾之故鄉遭受戰亂，兵戈四起，烽火比年，城頭之上，數易旗號，幾處兵馬，本日你來，明日彼去，來時強征，去時刮儘民脂，境內之民徭役不斷，稅賦日增，青壯者十之九歿。州裡父老，苦不堪言，見境內安寧有望，遂相攜外逃。吾父亦率家屬數十人，自故鄉一起顛簸，逶迤而來，迴避在此。來到此深山當中，見此處陣勢犬牙交叉，雖處四戰之地，然諸處兵馬皆以時勢相衡量，默之覺得各方鴻溝，不肯等閒相圖，故王兵山賊皆不至之。家父覺得前路難行，此亦安好之地，乃逗留於此，開墾地步，自率家人耕織，日出而作，日冇而息。家父很有文韜武略，忙時耕耘，閒時教習家屬後輩騎射，覺得侵占之便。吾亦隨父幼時習射，稍長之習文識字，偏疼兵事。家父經常禁止吾學習兵法，自謂餘生將終老在此，於外間爭論皆置之度外，故不聞外間之事，隻以讀書打獵為樂。半年之前，家父展轉收到動靜，知故鄉祖父纏綿病榻，故日夜兼程，趕回故鄉，欲待祖父病癒，乃接到此處，保養天年。家父臨去之時，交代族中之人儘要謹慎行事，勿輕與外人打仗。如有王兵至鄉裡，可暫入深山埋冇，待王兵自退方可得歸。家父去之數月，吾等亦知將軍率雄師來此，我等合族之人乃遵父命，躲藏山野，謹慎謹慎，未曾闊彆山莊，山野當中亦未曾有王兵至。今正逢春時，如不播種，當誤秋收，又因族中之人困頓日久，謂之將軍之兵當已退去，亦是鬆弛，乃下田耕耘。不料將軍來此月餘，束兵不甚嚴整，昨日將軍之兵驟來鄉裡，惹得族人憤怒，乃脫手相爭，爭論之下乃至本日之事。吾等既奉父命，當不得與將軍同歸。夫各有其誌，爾等何必苦相逼？吾若固辭不就，爾等欲作何籌算？吳治說道，毛豪傑既遵父命，我亦遵軍紀。毛豪傑既不吝我命，又出言為我討情，因超然事外，不因之事而玷辱名聲，此乃珍惜羽毛所故。我今在死難逃，隻好以血洗吾之罪，鮮血當在毛豪傑之前流儘，以此當討得毛豪傑恕我前者幾次三番相擾之罪惡。隻求毛豪傑顧恤我之諸兄弟性命，與將軍同歸虎帳。如之不然，隻恐我目前雖逝，明日我之至友當來毛豪傑之處複仇。我知毛豪傑甚有手腕，當不懼我之兄弟所為。然吾之存亡之交，見我先去，亦不敢偷生，當不吝其性命，必將與毛豪傑周旋到底。我之諸友雖不得傷其毛豪傑之分毫，然亦不會讓毛豪傑有安好之時。待至他日，我之兄弟與毛豪傑魚死網破，兩敗俱傷，我不欲見此慘狀。我之覺得毛豪傑大可不為，今既有分身之計，何不為之？如隨將軍歸營，將軍必引為上賓，如此毛豪傑戰略乃逞，安境寧民，隻在朝夕。彼時既與我等睦之，亦保百口屬，豈不美哉？他日尊翁自故鄉回到此處，當見毛豪傑之為保全宗族，亦為鄉民之存亡而行權宜之事，當見其利，亦見其功善，必不見怪與毛豪傑。待毛豪傑之運營功成之時，家翁亦見之毛豪傑乃千裡之才，足慰其平生，複何撼之有？我之見地陋劣，所述之事，言猶不儘，還請毛豪傑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