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瀟在原地站了好久。
“本官讓他活著達到天京,隻因為他安然無事才氣釣出林校尉這條大魚,既然魚已中計,餌在與不在便無所謂了。”阮非譽瞥了一眼屍身,“顧副尉若想曉得他究竟是何人,無妨撕了他的麵具,再看看他的胸膛。”
是以,在見到阮非譽的那一刻,林校尉當機立斷想要咬破藏在口中的毒囊,隻要他徹夜未能如時帶信迴轉,楚琰必知事情生變,以其多疑的性子,定會再度對顧瀟生出猜忌,如此一來也能隨機應變。
顧瀟麵色沉下。
小不忍,則亂大謀。
林校尉滿嘴的血,說不出話來。
“這……”顧瀟將人皮麵具攥緊,“蠻人?!”
阮非譽彎下腰提起這個比他高出很多的結實男人,輕鬆得就像拿起一本書冊,這才麵向顧瀟笑道:“雖說‘觀棋不語真君子’,可有的時候身在局中,再想做個旁觀者就難了。”
“那麼……”顧瀟低頭看向林校尉,“靜王想上位,必然要先除絆腳石,比如……太子?”
一念及此,顧瀟將羊皮紙覽儘拋給阮非譽,道:“阮大人既然讓長輩來做這一回梁上君子,便是打了讓這二人有去無回的主張,現在長輩不負所托將人拿下,這後事如何措置,還要請大人勞心。”
“本官查到,太子得病前三月納了側妃,對方便是西南處所官員之女,色藝雙絕,和順解語,太子每月有半數時候都歇在她的院落,可惜未有子嗣,太子出事以後她就變得瘋瘋顛癲,被太子妃置於冷宮。”阮非譽回想著諜報,“兩年前本官派人去查,才曉得她已經在半年前墜井而亡,撈上來的隻是一具爛骨頭,但是……這骨頭上竟有奇香。”
顧瀟冷冷道:“唐家情願做賣民賊?”
顧瀟聲音微涼:“珣兒既然有說這話的膽魄,就不該借阮大人的口,而應親身來對我談。”
顧瀟俄然道:“三年前北疆戰事吃緊,有人發明瞭靜王私通蠻族的手劄,而我誤打誤撞救下了兩位皇孫……這真的是偶合嗎?”
顧瀟冷冷打斷:“阿堯阿誰時候才八歲,底子不懂這些彎彎繞繞,若說他與其父通同一氣通敵,誘出皇長孫身陷險境,恐怕過分牽強。”
他提著林校尉出了門,從巷外剛好行來一輛青布馬車,載著他們消逝在長街絕頂。
一來二去,顧瀟算是親身材驗了一番何為“盛名之下無虛士”,阮非譽則從他的武功路數裡捕獲到了昔日顧錚驚鴻掠影的陳跡。但是兩隻都是滑不留手的狐狸,一個遭遇大變再不輕信,一個曆經浮沉深藏不露,誰也冇先動聲色,直到兩年前阮非譽任楚珣文師以後,才垂垂有了暗中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