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寂靜下來,所幸這個岩洞不小,勉強夠他居住,端清閉上眼,在《問水》輕柔的旋律裡埋頭調息,直到石門再度翻開,玄素闖了出去。
玄素本欲再說,目光落鄙人麵被簫音震趴下的人牲身上,卻又嚥了歸去。
這是,被葬魂宮迷藥灌成瘋顛的人牲。
端清可貴有些欣喜,但也曉得不能再拖了。
當他們被請入凝墨廂,瞥見沈無端與楚惜微呈現的時候,端清就曉得他們會承諾此事。
“你本身有分寸,那就最好。”色空長長地鬆了口氣,自端清進入此地,他便不由自主地繃緊心絃,到現在終究能灰塵落定。
停頓半晌,色空持續道:“無相寺自建國以來日漸坐大,到現在和尚已多不誠之心,沉淪於世俗,不甘於佛偈,被塵凡名利諱飾了眼,卻不曉得酒色財氣俱是毒。此番大劫,一定不是一番曆練,經烈火方能涅槃。”
一起披星戴月,縱馬奔馳,恍忽間又是年青時浮滑稱心,可惜馬背上不是潑墨如畫的綺歲少年,已是霜雪暮色的故交。
玉簫舉至唇邊,聚起內力吹出一道驚雷之音,在間不容髮之際插入琴曲中,強摧神智,震驚心魂。
端清沉默。
話音未落,“哢噠”一聲,玄心琴竟然從下方分開一層。
他看到這些人猖獗麻痹的模樣,本來靜如止水的內心就像砸進一塊鋒利的石頭,狠狠刺破靜水,紮根於河床,如鯁在喉。
色空搖了點頭:“身未死,靈不滅,心為何不能活?”
“舍小為大,取多棄少,這的確是自古以來的大局觀,但是……”色空低聲道,“泰山壓頂,事光臨頭,誰有真甘心成為被捨棄的那一方?”
端清端倪淡淡:“當斷不竭反受其亂,與其在此擔擱時候,不如回無相寺盯住環境,隨機應變。”
端清移開茶蓋,喝下一口滾燙的茶水,麵上分毫不露異色,彷彿隻是飲了一口有趣的涼水。
直到石門重新封閉,色空才笑道:“比起端涯道長,你對他頗多嚴苛。”
端清進入密室的那一刻,看到了這些發瘋的人,另有在岩洞裡盤膝操琴的色空。
端清見過如許的環境,精確地說在十三年前,他揹著顧欺芳分開迷蹤嶺的那一起,並很多見這般猖獗血腥的氣象。
端清道:“倘若未能涅槃,而是化為劫灰,又如何?”
此琴較之平常本就偏於厚重寬長,現在被按下機括,才發明底座竟然是被後續加工又添附一層,內裡掏空,藏了一把劍。
玄素喉頭一哽,卻隻是告了禮,咬緊牙關翻身落下,從滿地狼籍裡踏過,推開石門閃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