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清當真聽完了她說的每一個字,這才問道:“都說完了?”
定了定神,“蕭豔骨”道:“徹夜衝犯道長亡妻,我等也是受命行事,替魏殿主向道長帶句話,還請不要見怪。”
孫憫風臨走前特地給他看了傷,端清腹部的血口好措置,可左手被火雷珠所傷,固然不如赫連禦那般當場致殘,整條手臂卻也冇剩下幾塊好肉,從皮到骨都受創短長。鬼醫細細診斷了一會兒,便乾脆問他:“你是要武功,還是隻要一隻手?”
他也夢到了顧欺芳,女子紅衣墨發一如舊年模樣,於樹下悄悄撫過他的滿頭霜雪和手上傷痕,那邊又冷又暗,除了她的存在,再無明光。
霜雪髮絲鋪展落下的頃刻,長劍已經無聲迴轉,穩穩落在了來人頸側,隻要悄悄一抹,人就能喋血劍下。
他被關在浮圖塔的第七層,固然功力已被端清封禁,人也被廢了一手,讓鐵鏈綁了個健壯,世人仍然不敢驕易,由八名武僧和四名江湖妙手寸步不離地看押,其下六層各有保衛,就是一隻老鼠也彆想偷溜出來。
那寒意不帶殺氣,卻壓得她滿身血液幾近解凍。
背後傳來微不成聞的腳步聲,他回過甚卻冇見到人,反而是上方風聲忽起,一隻手俄然落下,抽走了他束髮的烏木簪子。
――“放……我……出去!”
眼下呈現在端清麵前的,便是彆的兩名替人。
他走得很慢,直到火線傳來火把的光芒,伴跟著倉猝腳步聲和呼喊聲,端清才立足應道:“貧道在此。”
問禪山之危雖解,隱患卻還不小,除了分部人手守住四方要道,還要安排人摒擋前來求救的百姓。孫憫風固然留下解藥,但如趙冰蛾所言,這些人中毒不輕,再多的藥也是杯水車薪迴天乏力,他們隻能極力儘人事聽天命,力求把傷亡節製在最小的範圍以內。
端衡、色見、花想容、曲謹四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坐鎮兼顧,上麵諸般事件安排有條不紊,端清就重新寂靜下來,比牆頭壁上的枯草乾花還要少些生機。
――“……請各位長老助我,自本日起封禁懺罪壁!”
他身上的傷隻做了草草措置,確保不會在公判之前嚥氣,心血灰塵凝成一塊塊瘡疤樣的陳跡班駁身上,披髮著難聞的味道,被楚惜微斬斷的手腕傷口已經呈現腐敗,觸目驚心,曾經不成一世的葬魂宮主現在比叫花子還要狼狽。
短短四個字,似被他在唇齒間咀嚼了一遍,餘音乃至帶上了愉悅的纏綿味道,但是端清始終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