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天涯,赫連禦終究看清了那雙凝血似的眼睛,瞳孔一縮,喉頭聳動卻連吞一口水都難,青筋從脖頸一起攀爬上太陽穴,暴突欲破。
“他收你為徒的第一天,我就提示過你是隻白眼狼,不會戴德,隻會貪得無厭,遲早會反噬。”端清垂動手臂,向來安靜的聲音帶上一絲寒意,不非常較著,卻刻骨極深,“可惜,他不信。”
不管哪一種能夠,都是可乘之機。
“另有顧欺芳,嗬嗬,顧欺芳算甚麼?她一個粗鄙卑賤的女人,你能和她結白首之禮,卻要把我一顆心扔在腳底下不聞不問!我能跟你合修共進,你卻寧肯冒著走火入魔的風險自廢武功也要跟她長相廝守,嗬嗬嗬……現在她死了,死得好,你做孤家寡人,誰也得不到,好極了!”
《無極功》平心靜氣,凡修行者超出了關卡,自此不說七情俱滅,也是心如止水難見喜怒的。端清這些年來修身養性,把本身活得像一座冷硬的石像,已經好久冇有透暴露如許傷害的氣味,就如利劍即將出鋒時的殺機半露。
“你……甚麼意義?”
端清虛虛按了按那枚舊傷,道:“我想過他不得好死,想過你翻臉無情,隻是冇想到那一天來得太快,更冇想到你被他教出本領,這一劍倒是偷襲而發……自那以後,他就冇了。”
赫連禦冒死點頭,喉嚨裡收回“咯咯”的怪響,彷彿病篤掙紮的困獸在嘶吼,五指鬆了又緊,扯得鐵鏈鏗鏘作響,在肩臂上摩擦出紫紅淤狠,彷彿要破皮勒進骨肉裡去。
“我娘拿命換給你自在,代價是她和我的平生!你時隔多年,帶著一身榮光重回迷蹤嶺,成了連家主都要高高捧著的朱紫,我卻連看你一眼都冇資格……就連你收我為徒,還是我義母拿性命搏來的,你憑甚麼高高在上,你憑甚麼……你憑甚麼,不管我?”
“我但願阿商,永久是你這般的模樣,莫失,莫忘……”
太上忘情者,眼中眾生皆劃一無差,他可還會對誰另眼相待?還會對誰生出殺機?
赫連禦向來不肯做一個孤家寡人,特彆是在這個時候。
赫連禦的左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挖進肉裡,血從指縫間滴落下來,在地上濺開不祥的紅色。
守在囚室外的十一人見到端清出來,下認識地退了一步,同時握緊了本身的兵器,此中一人張口欲言,卻被火伴死死拽住。
除卻不堪回顧的幼年,他已經很多年冇怕過甚麼,卻在這一刻從背後升起了難以壓抑的驚悚驚駭,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幾近要冰封滿身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