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如果冇有他那句承諾,我會讓你活到現在?”
赫連禦的左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挖進肉裡,血從指縫間滴落下來,在地上濺開不祥的紅色。
暴戾之氣來得俄然,倒是陌生又熟諳,彷彿本該屬於本身的一部分終究從囚籠解禁,凶獸破封而出,肆意號令,張牙舞爪。
他花了心力低伏逞強,用陳情舊事經心編織出一張網子,就是想要用這些事進一步亂端清的心境,哪怕一絲半點的浮動,都會在這緊急關頭變成大禍。
除卻不堪回顧的幼年,他已經很多年冇怕過甚麼,卻在這一刻從背後升起了難以壓抑的驚悚驚駭,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幾近要冰封滿身血液。
端平悄悄地看他發瘋,目光冷冷的,眼睛裡彷彿包含了很多,又彷彿甚麼都冇有。
可他自始至終連神采都冇變,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不、不成能!你騙我……慕清商!你在騙我!”
他不成置信地看著端清,那雙眼裡滿盈開不祥的赤色,如風雲翻覆高山起,又在瞬息間止息,彷彿冬眠已久的凶獸從囚籠裡暴露虎倀,倒是一閃即逝。
赫連禦抱住的浮木突然斷裂。
端清虛虛按了按那枚舊傷,道:“我想過他不得好死,想過你翻臉無情,隻是冇想到那一天來得太快,更冇想到你被他教出本領,這一劍倒是偷襲而發……自那以後,他就冇了。”
一股殺意從胸中滿盈開來,就像鮮血彙入水碗,寡淡的白水被悄悄無聲地染成紅色,從心底一起攀爬上來,染紅了端清的眼睛。
“我但願阿商,永久是你這般的模樣,莫失,莫忘……”
聲聲控告,句句指責,赫連禦半點冇壓抑本身的聲音和情感,門外武者都是耳聰目明之人,一時候也心下掀起滔天巨浪。端清聽到了內裡低如蚊呐的竊保私語,卻一點也不在乎,直到赫連禦高聳地嘲笑出聲――
赫連禦不明白,也不甘心,但是冇等他想好對策,就靈敏地從端清這短短兩句話裡嗅出了非常的味道。
那傷疤隻要寸長,窄得像一條線,但是它離心臟不到寸許,襯著端清慘白的膚色,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說話間,他僅存的左手冒死揮動,硬生生把鐵鏈往前拉拔了一截,用力拽住了端清的衣領,後者也冇有禁止。
“另有顧欺芳,嗬嗬,顧欺芳算甚麼?她一個粗鄙卑賤的女人,你能和她結白首之禮,卻要把我一顆心扔在腳底下不聞不問!我能跟你合修共進,你卻寧肯冒著走火入魔的風險自廢武功也要跟她長相廝守,嗬嗬嗬……現在她死了,死得好,你做孤家寡人,誰也得不到,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