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都難以設想如沈無端這般慕色風騷的男人,竟會娶了容顏儘毀的秦柳容為妻,無絕色可賞,也無柔情可依,卻今後收斂了賦性,安放心心做她過了三十年伉儷,在她命終以後也不孤負。
“……死了。”頓了頓,葉浮生嘴角的笑容悄悄褪去,“如果她投胎轉世,現在說不定已經十三歲大了。”
楚惜微想了十年,都冇有想明白這些題目,到現在他終究將它們問出口,隻等繫鈴人一一解開。
葉浮生並不曉得,他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於楚惜微來講重逾千鈞。
但他畢竟是老了。
內心一動,楚惜微挑起眉:“真的?”
剛纔還安閒談笑的人,在偶然提及太上宮的時候,就像被踩到了痛腳,竟似有些落荒而逃。
看出他這是不耐煩了,葉浮生抬袖揩去唇邊餘血,對沈無端道:“聞說武林有三個處所去不得,一是太上宮的忘塵峰,二是葬魂宮的迷蹤嶺,三就是百鬼門的洞冥穀。這三個處所長輩有幸去過其一,不曉得本日是否有幸再觀一處?”
他啞聲道:“你曾經說過,‘身本江湖人,入朝是不得已而為之,不管誰有怎般造化,都是天命相較各憑本領,與你半點乾係也無’。既然如此,你為甚麼……要幫他?”
他的語氣稀鬆平常,卻在說完時俄然想起楚惜微喜好的是男人,哪怕本身冇這個心,此番行動也過分密切,下認識就要抽手,不料被楚惜微一把攥住了手腕。
“十三年前我在眠楓城等你三十三天,你說收我為徒,傾慕相待,此生毫不孤負,這是真是假?”
葉浮生吐了這兩口血,在肺腑反叛的內勁就停歇下來,反而因為逼出淤血,比之前鬆快了很多,見楚惜微固然唇邊帶紅,麵上也無痛色,這才放了心。
葉浮生:“……”
他一手拍了拍楚惜微的背,這纔回身對沈無端拱手施禮道:“多謝前輩這一掌互助。”
沈無端饒有興趣:“你去的必然是迷蹤嶺。”
沈無端輕聲一歎,感慨萬千:“醉數萬花譜,不負薄倖名。”
他眨了眨眼,誠心就教:“前輩這是……經曆之談?”
莫名被嫌棄的楚惜微置若未聞,隻是開口提示道:“走吧。”
楚惜微俄然問道:“剛纔,為甚麼要幫我擋那一掌?”
這句話說完,楚惜微眼裡已被血絲爬滿,淚水差一點就滾出眼眶,彷彿在這一句話的時候裡,又變回了十年前阿誰連哭喊都有力的孩子。
霧氣漸漸散開,葉浮生這纔看清這位百鬼門老仆人的形貌,隻見他穿戴一襲黑底暗紋衣袍,身量高大,寬肩窄腰,手腳都很苗條,並不見老年人的佝僂發福,隻看這身形竟如丁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