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善泳者死於水’,還是學個安穩安閒的吧,學琴如何?”父親淺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他是高高在上的秦王,她是寒微卑賤的琴女,再深的愛戀,也隻能埋在心底。
父親的目光卻不甚擔憂,多次和母親籌議讓她拜師學藝:“在這亂世當中,須有一技求生纔好。”
公然,圖窮匕見,白光一閃,大殿內鬨作一團。
嬴政賓天的動靜傳來時,她已經好久冇有分開本身的小屋。她有力起家,隻摸索著將瑤琴抱到懷中,輕撫著琴尾的那行小字,唇畔出現苦澀卻平和的笑意。
“你叫甚麼名字?”嬴政走到她身邊,聲音暖和。
“羅縠單衣,可掣而絕……”她輕聲唱著,緩緩闔目。
她服膺師父的話,進宮後謹慎行事,除了入殿操琴,便是在屋中練琴,宮人乃至不知她叫甚麼名字,隻喚她“琴女”。漸漸的,她也健忘了本身的本名,隻在這孤單深冷的王宮裡,做一個平平度日的琴師。
不久後,王宮來人宣她進宮獻藝,她心一懸,乞助地望向師父。
多年後,嬴政抱病,擺佈漸起異心,鹹陽宮不複昔日的安靜。
她聰明聰明,幾經研討,便有了很深的成就。師父常帶著她到貴族的宴會上操琴,她琴音清越曼妙,垂垂申明鵲起,名聲竟傳到了王宮。
暖風漸起,香紅軟玉如殘暴的胡蝶般紛飛,她緩緩昂首,已經好久冇看到這麼明麗的色采了。她的目光落在幾隻粉色的“胡蝶”上,那群胡蝶在風中翻飛,落到了他的袖口。他側頭輕拂,恰好與她四目相對。
她撥弄琴絃,將琴絲化作情思,在大殿中儘情纏繞連綿。她看他宴請群臣,也看他借酒消愁,心疼他糾結的眉宇,愛他自傲又狂傲的笑容……隻要他不嫌煩,她願平生以琴為伴,伴他一世清閒,一世安好。
*
“琴女。”她低著頭,輕撫瑤琴。
她望向嬴政,他臉上的惶恐之色已經褪去,對她淡淡一笑。這一刻,甚麼都不首要了,即便被人鄙棄又有何乾係,隻要他安然無事就好。
*
都道,善泳者,死於水。
嬴政傳她進殿操琴,一曲彈罷,他悠悠感喟:“琴女,你可曾悔怨?”
嬴政看著她淡青色的衣裙,淺笑著摘下她髮髻上的銀簪,在琴尾刻下一行小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卻不知,善琴者,會死於情。
她想到亭閣上操琴的風雅琴師,欣然承諾。
荊軻覲見那日,王宮的天空莫名呈現一團陰雲,覆蓋在正殿頂端,非常沉悶。她坐在琴座上,看著荊軻手捧卷軸,一步步向嬴政走去,心底莫名出現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