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似有人尋來,她心一橫,朝林子裡跑去,疏疏密密的枝葉遮住了月光,腳下不知絆到了甚麼,狠狠摔在地上,她委曲地抽泣起來。
*
戚夫人失聲痛哭,嬌柔的身姿在風中瑟瑟顫栗,楚楚不幸。劉邦長歎了口氣:“鴻鵠高飛,一舉千裡。羽挧已就,橫絕四海——”
她和公爹、後代一起關在囚牢中,極力忍饑捱餓,省下吃食給白叟和孩子,眼淚早已流儘。陰暗的囚牢看不到天氣,她隻能透過土牆殘破的裂縫去窺視,春去秋來,日複一日,他還是杳無音信。
民氣如鏡,破鏡難圓。
妒忌與痛恨在她眼中閃過,最後,皆化成了冷冷的冷酷:“閉嘴。”
那夜,她被奔馳的馬蹄聲驚醒,還欣喜地覺得是他派人來接她們,誰知下一刻,劉家的大門便被楚軍踹開。
“娥姁、”劉邦唱完,轉頭望向呂雉,似有甚麼話想說。呂雉漸漸啜著清茶,彷彿甚麼都未曾聽到。
“曹參、王陵,另有陳平……”他答覆完她的話,俄然一笑:“夠了,你活不了那麼久的,今後的事不需求曉得了……”
她摔在地上,生疼,一隻老鼠從腳邊爬過,最懼蟲鼠的她竟忘了躲閃。
“太子羽翼已成,冇法改立,娥姁真是你的仆人了。”劉邦垂憐地望著戚夫人:“為我跳一曲楚舞,我為你唱一首楚歌。”
等待半生韶華,卻換不來你一絲牽掛……
光陰如水,覆水難收。
“你不消曉得。”她回身拜彆,背影孤淒。
“陛下立我為後,隻是想讓我幫你殺功臣,為史乘分謗吧。過河拆橋的伎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掩口輕笑,如他當初那般,俯身在他耳邊輕語,冰冷的氣味好似寒冰:“要曉得,我呂雉比她更懂你。所今後路,早已想好了。”
而他,奔波於他的天下,已經數年未曾歸家。
“怎就冇有好處。”他大笑起來,一雙龍目緊盯著她:“我若為皇,你定為後。”
*
他執杯的手微微一顫:“你、有何考慮?”
初冬的夜晚,入夜得很早,她看著酷寒的玉輪,隻覺無儘迷茫。
夜風寒涼,她臉上卻出現紅暈,不為那縹緲的信譽,隻因那灼灼的目光。
她低頭,微微一怔,他的手上竟握著一方精彩的絲絹,那潔白的光彩,彷彿他們初遇時的明月,又好似她透過囚牢班駁的土牆,看到的皚皚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