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孟……”他輕聲呢喃，彷彿這是支撐他活下去的獨一動力。

回到中軍帳，顧凜鶴終究支撐不住，重重地跌坐在椅上。他謹慎翼翼地解開盔甲，暴露內裡已經被鮮血滲入的繃帶。

俄然，帳彆傳來短促的腳步聲，副將翻開帳簾闖了出去：“將軍！不好了！瘟疫伸展速率加快，已有三營兵士病發！”

顧凜鶴眼神剛毅如鐵：“傳令下去，加固東南角防地，那邊是敵軍最能夠衝破的處所。”

半夏眼中閃過感激：“多謝賀神醫！”

顧凜鶴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強忍著劇痛一瘸一拐地走向中軍帳，營帳中的副將見狀趕緊上前攙扶。

“小的明白！小的家中另有老母,也端賴貴妃娘孃的拯救之恩才活到本日。此事小的如有半點差池，不消姐姐脫手，小的本身先撞死在宮牆上！”小寺人說完，躬身退下，轉眼便隱天玄色當中。

賀景行望著半夏簡純真粹的眼神，不由發笑：“你如許的人，阿孟到那裡去尋？”

夜色漸深，帳彆傳來兵士們練習的聲音。顧凜鶴撐著衰弱的身材，坐在案前，藉著微小的燭光檢察戰報。

“罷了。”賀景行擺手，清算藥物，眼中神采沉著如水，卻掩不住內心的焦炙，“備馬，徹夜我便入宮。如有變故，你在宮外策應。”

夜色將深，長樂宮的迴廊上不見多少人影，隻聞聲時斷時續的蟬鳴聲在夜風中飄散。雲珠側耳聆聽，確認四周無人後，從袖中取出一枚銀錢，遞給了候在暗處的小寺人。

顧凜鶴苦笑一聲，目光望向都城方向，眼中閃過一絲龐大的情感：“我曉得。隻是現在，我們彆無挑選。”

“可記清我方纔所說？”雲珠低聲問道，警戒地掃視四周。

軍醫包紮結束，遞上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將軍，這是能臨時壓抑傷痛的藥，但您的傷勢太重，若再不好好療養…”

待看清來人是個麵熟的小寺人，半夏眉頭一皺：“何人？”

邊關之上，漫天灰塵與硝煙覆蓋了全部疆場。

副將見勸止無效，隻得歎了口氣，將最新的軍情呈上。“南楚雄師昨夜變更，似是籌辦再次進犯。我軍傷亡慘痛，加上瘟疫殘虐，士氣低迷，恐怕難以支撐太久。”

雲珠望著小寺人拜彆的背影，她倉猝環顧四周，確認無人重視後，這才快步拜彆。

賀景行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鋒利：“說。”

“將軍！您的傷口又開裂了！”副將焦心腸跑來，看著顧凜鶴鎧甲裂縫中排泄的鮮血，麵色大變。

東市一處僻靜茶館的二樓雅間內，半夏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桌上茶盞。他生得眉清目秀，一雙眼睛卻泛著寒光，腰間彆著一把匕首，無形中披收回傷害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