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畫帶文,那種敵意都已經不屑於粉飾,王穉登麵色一變,小小畫軸此時重有千鈞,他如何也不敢拿起來。範進道:“墨跡還得一會才調,倒是不急著收。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畫可必然要親手交給宋員外纔好。王先生你本領大能求到四娘幫你,四娘開口我冇話說。你開口我給麵子,我們之間算是兩清。接下來,就是你我之間有幾句話說。”
比及畫作完成,範進號召王穉登道:“百穀先生,請把它帶歸去吧,讓宋員外好好保藏。這是我送他的,不管到甚麼時候,這畫都是他家的東西,不會拿走。將來他每日觀畫自有所得。”
“我就說不會有這麼好做的而買賣,幾筆丹青就換鹽引,如果買賣那麼好做,大師就不必吊頸刺股去考科舉了。不知宋員外要我做甚麼?”
兩人談笑自如,王穉登在他們麵前就成了氛圍,這類感受讓其頗不舒暢,趕緊咳嗽一聲。“宋員外求畫之餘,另有一事相求。”
兩百大引淮北鹽,在當下而言,就是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一大引淮北鹽重四百斤,按當下鹽商從官府支取食鹽的本錢考量,包含稅金及公使在內,本錢在七兩擺佈,發賣代價為三百文一斤,約莫每引鹽的利潤是八兩到十兩之間,兩百引就是一千六百兩擺佈。要曉得大明朝自洪武立國到萬曆,官吏就冇漲過人為,大師的合法支出還是參考的洪武標準,一個縣令如果不考慮灰色支出,光靠正俸,這輩子也一定能賺到這麼多錢。
再看畫上所提的筆墨,龍飛鳳舞筆力雄勁,同為當世書法名宿的王穉登也得承認,範進的書法功力比本身隻強不弱,這幅字算得上上好墨寶。加蓋範進名章後,也算是個值錢物事。但是這筆墨內容……
範進哈哈一笑,“多些百穀先生體貼了!你說的對,江寧城有一百多個都老爺,大師閒的冇事乾,就專門找人的把柄。再說這幫人窮的靠典當保持餬口,如果有個鹽商,拿出兩百張鹽引來,這幫人怕是能用本章埋了我。不過那又如何樣呢?比起都老爺或是鹽商,我更怕老百姓,怕我治下的百姓對他們的父母官絕望,以為他們的父母官給不了他們公道!沈三會回揚州,但不是現在。有朝一日,我會帶著他到揚州,與宋員外劈麵對峙。是非曲直,劈麵能夠論個明白!他不管是想告我還是想買我的畫,都能夠劈麵說清楚。至於眼下……請百穀先生轉告宋國富,範某是廣東人,彆的本領冇有,就是有個一根筋的犟脾氣!我們廣東出過一個著名大膽的海筆架,連天子都不怕。我範某如果怕了宋國富一個販子,豈不是丟光我們廣東人的臉!沈三我保了!官府要帶人,我這裡第一個不承諾。販子如果想把人買走……對不起,這個代價他姓宋的出不起!讓他趁早絕了這個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