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盼弟卻朝她一瞪眼，“惡了就惡了，又如何樣？有話歸去說，不要在這裡讓人看笑話。”

文人的段子，是百姓們最喜好的故事門類之一，範進詩諷大宗師這件事，合適了草根、大員，刁難、不劃一多少元素，是以傳播程度排在第一名。隻一天時候，全部廣州城，大多曉得了有個獲咎提學的狂生範進。乃至考場裡抓到或人作弊當場杖責逐出，又或者是哪個附膳生員替人做槍代考，被髮明後革了功名的事，都不如這條動靜來的惹人重視。

縣試隻考一天，到了次日，有關縣試的動靜，就在城裡傳開。酒坊茶館裡，儘是有關考場上的妙聞逸聞，以及案首到底花落誰家。範進本來隻是南海鄉間小村裡一個淺顯孺子，算不上甚麼紅人。

她慌亂地笑了笑，“你……你急甚麼。這兩天楊三爸和他那大兒子，盯兒媳婦盯的緊，連上集買東西，都有人在前麵跟。他那大兒子是個瘸子，一向討不到老婆，在家裡冇事，恰好盯弟婦的梢。我想跟她說句話，也不那麼輕易，但是每天看楊柳氏頂著巴掌印出門，模樣也是不幸的很。等過了這一陣，再漸漸同她講就是了。不過你說要看榜，這話我同意，總要揭了寶盅，才曉得這一寶是輸是贏。如果不等開寶就跑掉，不是被人笑死！你和大姐兒等閒不進廣州，正幸虧這裡好好玩，明天我讓關清帶你們在城裡好好轉。”

胡大姐兒卻又流了眼淚，一邊用手帕擦，一邊道：“大嬸在家裡還求神佛保佑進哥兒中個功名，光宗耀祖，這下必然很悲傷。進哥兒，城裡東西太貴，我們還是回家吧，你歸去好好讀書，我來種田贍養你，比及這個大宗師不做了，我們進城再考。”

即便在南海縣內，也有張師陸、魏好古等名流，著名度和受存眷程度遠在他之上。但是考場內他即興寫的那首詩，不知怎的傳到了內裡，範進這個名字，也垂垂為人所熟知。

梁盼弟與胡大姐兒幾近同時跑到範進身邊，一左一右把住他兩邊袖子，胡大姐兒道：“進哥兒，你出來的這般快，想必文章是極好的，我就曉得，進哥兒你考這試必然勝利。另有人吹嗩呐送你，這麼威風，是不是縣太爺已經錄了你？”

直來到那間租來的院子裡，梁盼弟衝好了茶，為範進擺在麵前，又拍著他的肩頭道：“後生仔火性大，碰到事情不免想不全麵，慢說是大宗師，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說不定打了再說，這是極平常的事，不算甚麼。大宗師是大人物不會跟小角色計算，還能捉你去打板子？就算得不了功名，又能如何？進仔能寫會算，在城裡隨便找個謀生，也未見得就比那些窮秀才賺的少了。我在城裡見那些生員老爺們，窮鬼也有很多，還不如我們活的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