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郊野長亭的石椅之上,高湛一邊喝著宮人傾倒的茶水,一邊淡淡地掃過那彷彿壓抑著孔殷心境的倩影,如冰雪初融般的嗓音不由緩緩響起:“依沿路傳來的動靜所說,雄師進入都城範圍少說也得有半個時候,還是過來坐著等吧。”
聽出她話裡有話,高湛終因而漸漸地轉回了視野,那一雙黑得好似暗夜星空的眼眸當下就緊緊地鎖定了她:“孝瑜奉告你的?”音冷如刀,聽著就讓人打骨子裡生出一股寒意,這是高湛特有的氣勢壓迫。
“臣妾素來隻信賴目睹為實。”淡淡地答覆了一句,清顏既不承認也不否定,一雙虎魄色的琉璃眸子倒是毫不逞強地看了疇昔:“皇上乃一代明君,自有判定是非的才氣,尚且還用不著臣妾這等小角色指手畫腳。”
平秦王高歸彥冀州造反一事,終是被蘭陵王高長恭以鐵血手腕一網成擒為成果而掃尾。齊帝高湛龍顏大悅,於蘭陵王回京這一日親身前去城外十裡地相迎,這在北齊汗青上,但是從未有過的光榮。
見狀,清顏無法地挑了挑眉,卻也隻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恭敬地福身施禮:“是,臣妾謹遵聖諭。”
乍聞這少有閃現的暖和語氣,清顏下認識地轉頭望了他一眼,視野觸及長亭以外那簇擁著的人群,當即便是清淺一笑:“多謝皇上體貼,臣妾不累。”
而既然連天子陛下都出動了,那北齊的一眾親王貴胄也就沒有了免俗之禮,當下那是傾巢而出,直把那本來蕭瑟的十裡城郊站成了京都繁華場。
“不首要的人和事,朕從不想破鈔時候和精力去判定。”難捱的沉寂迴旋半晌以後,高湛終是複又開口,但是那語氣間的森冷蕩然無存,隻餘平素那陋劣的寒意:“不是朕在乎的,她便是存亡又如何?”
本來就隔得不遠的間隔,因著清顏的落座而更加切近。清顏毫不思疑,如果此時高湛想低聲對她說些甚麼,隻怕連身後陪侍的宮人都不成能聞聲分毫。苦笑著接過一旁遞來的茶盞,她埋首飲茶,主動忽視不遠處人群中那幾道滿懷憂心的炙熱目光。大師可都瞥見了,她也是迫於淫威才坐這兒的,毫不是她心甘甘心。
“傳聞你前幾日進宮看望太後了?”放動手中的杯盞,高湛目不斜視,全然是一副君臣之間例行公事的問話,看不出有半點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