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說天子有此恩德，鄭熙倒是無福消受的。這一場病來勢洶洶，僅僅旬日擺佈的工夫，就已經罔顧藥石，饒是清顏帶著宮中太醫趕去，也隻是堪堪見到了本身姑丈的最後一麵。比落第十一日的淩晨時分，鄭府高低已是哭聲一片。這個在北齊聳峙多年不倒的司空大人，終因而經受不起病痛的折磨，拋妻棄子，放手人寰。

“是麼。”淡淡地應了一聲，高湛素來冷峻的麵孔彷彿俄然呈現了一絲裂縫，掙紮和躊躇的神情躍然於上，膠葛好久方纔逐步平複了下去。

雖說前次她將長恭和婁太後的心結解開了，可白叟家的表情至今還是降落的很。也難怪，高演是她一向傾經心力庇護著的愛子，可就是如許的人，違背了當初向她許下的不殺高殷的信譽。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婁太後之前對高演有多寵嬖，以後對他的怨怪也就有多深。冇法諒解的心境讓得她到最後都是狠下心腸沒有去看望太高演一眼，現在斯人已逝，白髮人再度送黑髮人，說她在受著切膚之痛怕是也不為過吧。

“罷了，就隨他去吧。”收回一聲深沉的感喟，年青的帝王旋即冷然地揮了揮手，低低地叮嚀道：“讓鄭司空風景下葬，鄭家長幼也一概賜與撫卹，今後要留在都城或是分開，都由他們的意義。”

“清兒從來不會危言聳聽，她既這麼開口，那申明皇上定然是起瞭如許的心機了。”擺了擺手，鄭熙隨即衝著鄭夫人暴露一個安撫的笑容，道：“事情還沒有糟到阿誰境地，我們尚且另有挽救之力，夫人莫急。”

抿了抿唇，清顏虎魄色的眼眸中頃刻閃過一抹森寒的冷意：“滿身而退自是不太能夠，支出一點代價的話就沒人能夠禁止了。”

而就在清顏暗中拜訪過鄭府的第二天，朝中便是傳來了鄭司空突患傷寒、臥床不起的動靜。傳聞高湛本人，都是在最後的愣怔以後有過一點猜疑，隨即倒是沒有再窮究下去，隻叮嚀讓鄭大人放心養病。

“告老回籍這個主張是不錯，這幾年下來，我也有過這個心機。不過……”微微沉吟著開口，鄭熙的眼神倒是不自發地遊移起來：“皇上他，會這麼輕易便讓我滿身而退麼？”請辭這類話一出口，即便高湛麵上承諾了，可也難保不在公開裡派人截殺，鄭熙好歹也是混跡宦海多年的白叟了，這點當然不成能想不到。

這一日，清顏按例從婁太後的寢宮裡出來，回顧望瞭望那古樸還是的宮室，她倒是忍不住冷靜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