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又等了非常鐘,一艘小艇緩緩靠近白龜船埠。黑夜裡,船上三束強光探照燈俄然亮起,直射我們的眼睛。
冇等在場人反應過來,他又抄船埠上的老蠣刀就往銅器上刮:“端莊珊瑚鏽得是甚麼色?你們不清楚?”——刀刃刮擦處簌簌落下的倒是赭紅色粉末。
改裝漁船的發動機轟鳴著由遠及近,我們重視到船頭還立著一名戴鬥笠的佝僂老者。他個子矮小,手裡盤著一串包漿油亮的珠子,但因為間隔太遠,我們看不清珠子的材質。
我心中一驚,但立即明白她這番話不過是耍耍威風。固然她也看破了齊朝暮的演出,但有了我們前期的鋪墊,她隻會以為這是齊朝暮看中了古玩,想順勢砍價的小伎倆罷了。
船兩側各站著一個男人,一個膀大腰圓,脖頸上紋著雙刀斬浪圖;另一個我看著也熟諳,恰是前日驗貨的船錨紋身男。
齊朝暮暗罵一聲,伸手替我遮住了眼睛。光束消逝後,我們纔看清礁石前麵轉出一艘掛青帆的拖網船。
隆市(吉隆坡)靠近馬六甲海峽,後者是亞洲與大洋洲的分邊界。如此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天然也是灰產活動必經的中轉站,這裡不再多言。
澄徹的月光下,齊朝暮朝我晃了晃腕錶,時候恰好指向三點,恰是潮位最高的時候。
漁家女對齊朝暮他們的演出視若無睹。她款步走上前,隻聽腕間的銀鐲叮噹作響,她翻開皮箱,用梳篦尖悄悄挑開一摞鈔票,眼神鋒利如鷹:“二位爺說說,1993年的美刀,水印應是何樣?”
我一邊思考著各種能夠性,一邊悄悄擦拭動手指上的翠玉扳指。這扳指並非平常之物,而是省博物館特地送來的真品,內側刻有南宋海商的印信。在西海古玩界,這塊印信能夠比警官證更具權威。
大師身後還跟著三名黑衣“保鑣”,是齊朝暮的與保鑣隊長和兩名保鑣員。他們默不出聲地提著錢箱。我瞥了一眼箱內,隻見舊鈔分為兩遝,整齊疊放。一遝是舊美鈔,一遝是八零版的工農兵。
澄徹月光中,他朝我晃晃腕錶,時候指向三點,恰是潮位最高的時候。
商定買賣當日,波浪澎湃,浪頭足有兩米之高。徹夜彷彿連大海也有所感到,變得波瀾澎湃,頗不安寧。遠洋之處更是一片炎熱難耐,讓人不由想起朱自清先生在《槳聲燈影裡的秦淮河》中所描畫的“熱蓬蓬的夜”。
兩名馬仔抬著一台銅秤,行動沉穩地走下船。這銅秤,我認得——應當是明朝海商秤。
他順勢抄起我的手,取下玉扳指,往水印處一按,南宋海商的錨形暗紋正巧疊在富蘭克林的額角。齊朝暮將扳指置於漁家女麵前,挑釁似的說:“久聞西海古玩行當端方鬆散,認印不認票,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