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冷若冰凝的筆桿挑在了陌淺的下顎，讓她不由自主的，漸漸抬起了頭。

直至能夠瞥見晝神的臉，陌淺的眼睛刹時睜大，幾近就在那一刻定格了。

為甚麼？陌淺頓時茫然了，俄然發明，她或許真的找不到合適的來由，能夠壓服晝神。

伸手想抓住白黎的衣袖，可那衣袖都彷彿有生命，悄悄避開了她的指尖。

恐怕就連她這條命，晝神都不會奇怪的，要來有甚麼用呢？

陌淺的心突然涼了下來，她確切聽懂了，晝神是在說她自不量力。

跟著他越走越近，陌淺又忍不住渾身顫栗，緊緊咬著牙，低著頭，卻還是難掩心中幾近撞破胸膛的劇痛。

“為甚麼？”晝神仍舊微微低頭，寫動手中的書，彷彿隻是寥寥一問。

他是地府晝神……白黎……

就連晝神也在提示她，她與沐玄宸就算有拯救之恩，也不該擋了他想死的路。

她問晝神如何才氣為沐玄宸重改命書，可晝神問她，她能支出甚麼代價？

話一問出，倒讓晝神停下了筆，將手中的書一合，冷酷問了句，“那你現在又能支出多麼代價，值得我為沐玄宸重改命書？”

唯有那薄唇一線，彷彿啞忍了萬千的訴說……

那心中無端的驚駭，讓她恨不得奪門而逃，卻又……半點兒都轉動不得。

麵前呈現了玄色的衣襬，繁複層疊，雍容高貴，而跟著晝神在她麵前蹲下，衣襬鋪散在地上，彷彿一朵感染著玄色滅亡氣味的花。

曾多少時，她從白黎身上強取三梵印心，才換得沐玄宸一命。

此時現在，她身上所謂的寶貝秘笈，晝神恐怕看都不會看上一眼，她……另有甚麼呢？

但是，不管她如何說，晝神至始至終未有過動容，他一向側身站在那邊，低頭寫動手中的書。

陌淺被迫仰著頭，下顎被冰冷的筆桿挑得生疼，她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俄然，兩行淚快速順著臉頰淌落。

而這時候，晝神轉過身，緩緩踱步向她走來，那持穩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彷彿步步踏在她心頭。

若說是私心的哀告，可與她隻要這一麵之緣的晝神，又如何會為了她戔戔一個陰差組長的哀告，就重新改了命書？

“晝神大人明鑒，我曾支出統統代價，救得沐玄宸一命，現在，尚不敷三月，不管他是不是故意求死，我……不能讓他死。”

彷彿不管她如何說，都竄改不了他已經寫完的命書。

以是，他還是淡淡道：“代價是你的，命是他的，命書由我撰寫，這其間又有何乾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