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時，眼中竟帶了些薄怒。裴東臨瞧著風趣，甩了甩手上的摺扇，眼中笑得滑頭，道：“竟是在怪我多嘴呢！本來還想同你說一說隨豫在梁州城裡做甚麼，也免得你內心擔憂，現在看來倒是能省去一番唇舌了。”

他說到此處，微微一頓道：“還記得我方纔說過，我弄壞了隨豫的一卷書冊麼？那書冊是殷綠衣暗裡給人做女紅纔買來的。她即便是住進了侯府，也不肯拿夫人的一毫一厘，連帶著隨豫也過得困難，也難怪侯府的下人從不將他當主子看。”

千尋懶懶地靠在軟墊上，把玩動手中的羊脂玉佩，笑道：“隨豫便未同你說麼？我雖師從涵淵穀，卻也是個睚眥必報之人，平生最恨人同我賣關子。不如你先說說你曉得些甚麼，我再決定要不要給你解藥？”

裴東臨瞧她精力仄仄，倒也不急著擺棋局，隻喚人拿了套茶具來，煮了些平淡的熱茶端給她。

“隨豫他當時還不曉得，實在高裕侯冇過量久也死於一場不測。”

裴東臨聞言，卻立即變了神采。“喂，喂，我開打趣的，你不會真下毒了吧？”

千尋卻輕哼一聲道：“他性子沉穩，豈會同你一個小童打鬥。莫不是你吃了他的虧，卻不美意義說吧？”

千尋換了身衣服，便當真同裴東臨去了棋室。

千尋鐵著張臉瞪了他半晌，眼角卻瞟見了簷下不遠處的周彬。周彬似是在那邊站了好久，右邊的衣衫上沾滿了水漬。此人就比如李隨豫的一雙眼，他在這裡守著她，便像是李隨豫也在看著她普通。

裴東臨非常感慨地揚開端，看著簷下的雨，半晌後才道：“你可傳聞太高裕侯與侯夫人的事？”

披了一頭青絲的千尋黑臉瞧著門外的世人，額上青筋跳得短長。簷廊下垂垂漫出了殺氣，婢女們倉猝掩了笑，低頭站在了一旁。

千尋歪靠在軟墊上，看了會兒簷角的風鈴，卻聽裴東臨笑道：“還覺得你會急著問我隨豫在那邊，哪知你竟一點不體貼。”

裴東臨還候在門外，忽見門內劈麵丟來隻空瓷碗。他倉猝伸手去接，等接到了手，房門就被合上了。

千尋自小幾上端起茶盞，將茶湯微微一晃，忽眼中閃過道流光，斜眼瞧著裴東臨道：“不如我倆打個賭吧，就賭是你先忍不住將他的事同我說了，還是你能解得了我方纔下在你茶裡的毒。”

“蘇女人，我同你說段故事吧。”裴東臨提了茶勺給她添了茶，緩緩道：“你曉得高裕侯李守仁在起家前是做甚麼的麼？”